淡黄的荧屏光分割五官轮廓,黎楚怡正低头玩手机,没想到真看见港妹的ins。
第一张照片她穿着薄纱吊带裙,凹了个蛇一样的姿势。落地窗前,她挺腰跪坐,膝盖窝至羽毛毯上,手中捏有香槟高脚杯。
黎楚怡舔着唇,如果让她P这张图估计得花上半小时,上面配有碎亮的星光滤镜,整体色调白得发盲,胸扩大了,发际线补了,腰缩窄了。
爆炸大制作。
她动了动手指点赞,再抬头看,发现港妹正和陈屿贴耳谈话,她整个人快倒进他怀里,时不时用胸蹭他。
确实是蛇,游走于灯红酒绿的蛇,可惜陈屿不是法海也不是许仙,他是他自己。
他在从容地把玩进退,能把心搁置在暗处不被侵蚀。
灯在震,酒精在蒸发,周遭的一切都提醒着黎楚怡,现在是21世纪而不是人妖情未了的时代。
黎楚怡关了手机屏幕,垂目于腿上的波光,她觉得裙子还不够短,但思维又过分跳跃,最后决定今日做个乖乖女,因而索性把裙摆拉至大腿处。
他们这桌坐了一些熟人,这个圈子里的人没一个省事省心。
李芹提议玩点刺激的,“大话骰,输了支吹。”
“行,最先支吹的保证是李芹,和她玩那么久就没见过她赢几把。”
李芹勾了勾耳边的头发,“玩多才有手气啊,不然根本不进步。我支吹没问题,倒是你们不行,连女的都喝不过。”
“一个顶两个,Willia劲。”
陈屿其实不想喝,但他碍于面子还是先示意然后直接支吹一瓶。
黎楚怡第一次看他这么喝酒,喉结滚动,下颚线条流畅,她没由来地也想喝酒了。
天尽人意,她由于手气太烂而喝得不少,她捂着胃,难得地示弱:“不行,我喝不动了,惩罚别的。”
李芹起了整蛊的坏心,“宝贝,在这找一个男的亲了。”
亲吻是没什么大问题,她接过无数次吻,但都囫囵吞枣般不走心,对她来说这不过是氛围调情剂,称不上多神圣虔诚。
黎楚怡打量了一圈,视线在陈屿身上流连得最久,这么多人中她比较想亲他,但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表哥未免太过分了。
她栽倒认命:“不亲行不行,我怕没忍住吐到他嘴里,很恶心的。”
那群人听了笑得疯狂兜骰子,觉得情有可原,“那你说怎么办,输了就得被惩罚。”
“真心话吧。”
李芹点头,“你们有谁要问的,我几乎对她知根知底。”
有人打趣:“这样的话问你就够了啊。”
李芹:“我嘴严得很。”
陈屿没往这看,他正玩手机,手指敲个不停,不知他是在钓鱼还是养鱼。
港妹其实一直有注意到黎楚怡,以她的眼光来看,黎楚怡带来的感觉是很中庸的,这个词安到黎楚怡身上属实有点古怪,但确实如此。
黎楚怡不是笼统界定的玩咖形象,她虽然长得很出挑,但气质还带点纯,不沾俗气。
可能因为长得白,可能因为眼睛亮,浓厚但昳丽婉转,堪比一副青涩而漂亮的美人画。
女生之间的嗅觉从来都是灵敏的,她开始嫉妒了,视其为重点抵御对象。
港妹笑得艳丽,手撑在下颌处,撑起自己的锁骨,“我可以问吗。”
黎楚怡淡淡看她一眼,“问啊。”
“你睡过几条仔?”
黎楚怡毫不犹豫回答:“十一。”
真心话也可以是假的,之所以说十一是因为这是她的幸运数字,她对这个问题早就有备无患信手拈来。
陈屿听到突然笑了,同样的嘲讽。
她想翻白眼。
街上车水马龙,黎楚怡喝到浑身都沉,李芹一个人扛不动她,只好拜托陈屿帮忙。
人都散了,港妹才知道黎楚怡是陈屿的表妹,认清事实后她发觉自己神经敏感过度,竟然把人家的亲戚当情敌。
陈屿手臂挎着一件女生外套,另一只手搂着她在街道栏杆前拦的士,拎着外套随手一抬截下绿皮的士,把黎楚怡往后座一推,然后弯腰低身进去。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个年轻人,从穿搭和姿态便知玩了几个度,操着正宗口音问:“去边度?”
“沙田。”
后视镜下的中国结在晃荡,司机打了一下刮水器便掉头往沙田方向开去。
黎楚怡鼻息都是酒气,她靠在窗边,从未没落的霓虹灯光在她侧脸散开。
司机自来熟,红灯前问了句,“你条女?”
陈屿先是看了眼黎楚怡,然后嗤笑一声,“很多人条女。”
叁级片满载如归,司机自是阅历丰富:“你们真是精力好,多人混战。”
黎楚怡没醉死,突然直起身子,上前就把手搭在陈屿的衣领上,皱着个脸要求:“好好讲话,你这么嘴臭真的很烦。”
陈屿推开她,把她拿来挡冷气的外套扔到她脸上,“捂着你就听不见了。”
她没好气地扒拉下来,头发乱糟糟,碎发掩在眉前,“幼稚。”
陈屿最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懒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