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部族,要在这个时候暂时放下仇怨,共同庆祝新一年的到来。盛典将持续近一月,部族之间的联合、化怨、牧场重新划分……等等诸多事宜,将在宴会上以最和平的方式得到处理。
在万神节之前,各个部族要先将自己的歃旗送到主办的部族那里,以此表示自己会遵守古老的规矩。
如果有哪个部族没有送歃旗,要么是它不打算参加今年的万神节,要么就是它在挑衅主办宴会的部族,认为对方没有资格主持这样的盛典。
苍狼部族与图勒部族是世仇,彼此之间,矛盾众多。
前两年,两个部族刚刚为盆地东边的牧区,发生过一场血战。眼下,万神节将至,苍狼部族的歃旗迟迟不到,不容巴塔赤罕不多想。
巴塔赤罕一边说,一边见首巫大人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以为自己有哪里疏忽了,下意识站正了点。
却见首巫大人提着刀,直接越过自己,朝一个方向走去。
巴塔赤罕:“……啊?”
与此同时,篝火边。
仇薄灯眉眼间盈盈留笑,火焰细小的光印在晶亮的黑瞳里,简直比天上的星辰还耀眼。许则勒和桑吉两个凡夫俗子,一个手势悬空,一个汤勺悬空,愣是回不过神。
“后来呢?后来呢?”仇薄灯催促。
“哦哦哦,后来……”许则勒刚刚木木点头,篝火就猛地一晃。
下一刻,对面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少爷,惊叫一声。
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第23章妒火
脸颊抵上滚烫的、蒙汗的肌肉,仇薄灯的脸颊瞬间也跟着烫了起来。他一边慌乱地挣扎,一边小声地急促地呵斥,让对方赶紧放他下来。
这不是图勒巫师第一次当众抱他。
可这次不一样!
单就一个许则勒就教面皮薄的小少爷受不了——以往,他还能用异域部族没人认识来安慰自己。可当着一个认识自己的,同样出身世家的东洲人的面被抱起来,最后一层遮羞布顿时被扒了下来。
简直就像整个东洲都知道,仇家的小少爷被异族的巫师给强占了!
更别提,眼下图勒巫师竟然是……
是、是……
是褪下双袖的!
刚刚雪中练刀回来的图勒巫师,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充斥满剧烈运动过后,宣泄出来的热量和力量。少年秀气白皙的手指一按上去,跟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又抽了回去……脸颊的绯色更深了。
可怒意满溢的占有者根本就没有体谅一下中原小少爷的羞耻心。
——他把他锁得更紧了。
图勒巫师以骨骼,以肌肉为枷锁,将仇家的珍宝铐在自己怀里,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向篝火边的许则勒。他的架势和任何以利爪牢牢按住猎物,同时扭头对观者宣告属权的猛禽没什么两样。
许则勒被吓得浑身僵硬。
由不得他不僵硬:一把寒光凛冽的图贡长刀就插在他面前的地上。
——刚刚篝火的摇晃,就是它带起来的。
许则勒毫不怀疑,这一刀是冲着他的脑袋来的,只是最后基于某些理由……诸如想弄懂阿尔兰平时在说什么、想让阿尔兰高兴一类的,才硬生生移开了。
尽管图勒巫师很快就转身,抱着他挣扎不休的阿尔兰离开,许则勒依旧一脸绝望:他完了。真的。
该死的!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熟悉图勒的风土习俗啊?!
……图勒,以角鹿为图腾的图勒。
图腾在雪原无处不在,不同的图腾塑造出不同的部落。
凶狠的苍狼,狡黠的红狐,悍猛的熊罴以及……即忠诚又好斗的角鹿——它们是以对伴侣的独占欲出名的。吸引到雌鹿注意的他者,比直接挑衅领地的窥视者,更容易激起雄鹿的怒火。
苍天在上,这些好斗的家伙,简直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驱逐不善的窥视者,蛊惑伴侣的路过客。
若哪个路过客,不幸令雌鹿哒哒哒环绕了两圈,并发出呦呦的鸣叫……
管它雌鹿是不是觉得这陌生的家伙有些稀奇。总之,只要引起了雌鹿的注意,这路过客就要倒大霉了——暴怒的雄鹿非一角戳断它的咽喉不可。
它们半点都容不下伴侣的注意被其他家伙吸引。
………………
木门再次重重关上,再次震得屋顶的积雪簌簌掉落。
仇薄灯被架了起来,又被狠狠分开。
成年男性的膝盖抵着门板。
“……阿尔兰。”
图勒巫师低低地喃喃。
冷硬的指骨陷进少年细白的后脖颈,把他压向自己,逼他将下颌依托到自己的肩上,要他将脖颈与自己相贴;逼他安抚自己的妒火,要他把一切交给自己……打上烙印了。互相标记过了。
都是他的。
“放我下来!发什么疯啊你?!”
仇薄灯生气了,奋力去掰男人扣在脖颈处的手。
他根本搞不清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无缘无故的!
……雄鹿为了它的伴侣,硬生生忍下直接剖开挑衅者腹部的暴戾天性。可它为之忍耐的伴侣不仅没为此嘉奖它,还朝它发火了。不、不仅仅是发火,甚至拒绝了原本已经不怎么抵触的亲近……
薪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