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国阳,我看你脸sè不太好啊,大清早的就跑回来,是连夜赶回来的?”
以前甘国阳一直生活规律,又是运动员,脸sè一向很好;而今天却是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学校不上课吗?怎么今天跑回来了?”甘有为看着儿子吃下早饭,才开始问道。
甘国阳在昨晚完成了人生的一个大突破后,就一个人带着行李坐上晚班车,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洛杉矶,也暂时离开了王抚西。
想着王抚西走路时都有些蹒跚的样子,甘国阳真想在留在洛杉矶好好陪她一天。
可是,倔强的王抚西还是让甘国阳先回家,因为退学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不把这件事解决了甘国阳就算和她一起,也不能开开心心的。
现在,甘国阳即便回到了熟悉的甘家菜馆,一时半会儿却也是开心不起来了,因为他已经看到父亲在听完他的叙述后,脸上从生气到怒不可遏的表情。
甘有为的情绪从喜到惊,再由惊到怒,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一个巴掌甩在了甘国阳的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响声,回荡在还很安静的菜馆中,显得那样的刺耳。
这一巴掌打的甘国阳半边脸生疼,一下子麻了起来,好像被烙铁烫过一般。
“有为!有什么你就和孩子好好说嘛,你打他干什么!国阳他也没犯什么大错,就是一时不适应,你好好和他讲,他自然会回学校的。”这时,老店主甘炳光看到甘有为打了甘国阳,连忙站出来劝道。
甘国阳捂着脸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甘有为的目光。
虽然甘国阳付诸了很大勇气,才决定要离开uc,但这件事对他来说最困难,最难以面对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甘有为只算甘国阳的半个父亲,在甘国阳的灵魂里,已经融入了一个叫党磊的人。
但前世的记忆,外加这一年多来甘有为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无论是甘国阳还是党磊早就把甘有为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现在,不管他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在生活中有多么的不顺,在篮球队受了多少不公正待遇,退学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也不是一个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尤其对历经坎坷的甘有为来说,他觉得甘国阳仅仅因为这样一些“小事”就退学,实在是一种懦弱不负责任的表现。
这一巴掌他打得自己也很心疼,但他又不得不打下这一巴掌,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爱之深责之切的表现。
“你现在,立马拿着你的东西,滚回学校去!”甘有为望着低头不语的甘国阳,厉声说道。
甘国阳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这头倔强的蛮牛,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不回那个让他厌恶的地方,他的篮球天赋将会在那里烂掉。
甘有为望着毫无动作的甘国阳,举起自己的左手又要给他一巴掌,现在哪怕甘国阳长成为两米多的巨人,在他眼里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不点。
“有为!可不能再打了!这一巴掌下去已经够重的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和你一样是个倔脾气,你这么打能有什么用哦!”甘炳光立马上前来,抓住了甘有为还没有挥下去的手,阻止了这一巴掌。
“是啊表哥,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嘛。国阳说的话也确实挺有道理的,他的篮球天赋这么好,如果继续待在那个学校,可就是被白白浪费了啊!”甘有堂也在一旁为甘国阳说好话。
“篮球篮球,他就知道篮球!你这辈子就指着篮球过rì子了!你要是真有天赋,怎么不拿个冠军回来!”甘有为也是愤怒了,过去他一直支持儿子打篮球,并不是因为他喜欢篮球,而是他爱儿子,儿子喜欢什么他就支持什么。
可现在,甘国阳竟然要因为篮球的原因而退学,要离开uc这样的名牌大学,他自然什么话都说了说了出来。
这话却是深深刺到了甘国阳的痛处,揭开了那个被绝杀而痛失冠军的伤疤,他的头埋得更深了。
甘有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甘国阳已经做的很棒了,没有冠军也不能代表他在篮球上的失败,更不能否定他的天赋。
“有为,说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国阳篮球打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你没看到那个大球星张伯伦都和国阳是好朋友?他以后在篮球上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你莫要被你的老想法冲昏了头脑,你没在中国考上大学确实是个遗憾,可在美国,换一所大学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困难。有什么问题我们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好好的解决,你这样又打又骂的能解决什么问题?再说了,不还有有堂的媳妇在嘛,有她在,这方面的问题啊你不呀去多想。”
姜还是老的辣,甘炳光在一旁几句话就把场面和气氛缓和了下来,并指明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而甘有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坐下来看着依然低头不语的儿子。
“国阳,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那你首先想到的应该是去克服它,而不是去逃避它,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甘有为开始试着心平气和地去劝慰甘国阳。
“爸,有些时候,有些问题,不值得。”甘国阳终于说话了,却说出了这一句。
甘有为瞬间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想到了甘国阳的妈妈,想到自己离开家乡来到美国,他的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有些事,仅仅依靠爱,是不能解决的;爱能带来力量,爱也会蒙蔽双眼。
有些困难,仅仅依靠努力,也是无法克服的,远离有时比斗争更有用。
“或许,儿子说的没错吧。”甘有为呆呆地望着甘国阳,心中想道。
在甘炳光和甘有堂的调解下,甘有为还是放弃了让甘国阳立刻回学校的想法,先让他待在菜馆里,等钱慧回来,由这个大律师来参考解决问题。
甘国阳的脸已经不疼了,但心却有些疼。
他不是疼甘有为打自己,而是觉得自己这样倔强的决定给父亲带了那么大的烦恼,让他生那么大的气,也给表叔家添了很多麻烦。
“对不起,爸。”甘国阳站起来和甘有为说道。
甘有为虽然同意让儿子先留下,但气还没有完全消,朝他挥了挥手,让甘国阳先上楼去。
甘国阳低着头猫着腰回到楼上,回到那个一到美国时居住的那个房间,那时他才一米九几,就觉得房间憋仄;现在他都快两米一了,自然更加憋屈。
但他躺在加长的床上,却觉得无比的安心,无比的亲切,这里才是他熟悉喜欢的地方。
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在英格尔伍德街头球场遇到的球探,法尔克!
他曾经说过,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
甘国阳立马从床上起来,从自己的行李包中翻出了那张名片。
“幸好还在,大卫·法尔克,也只能试试了。”甘国阳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决定打个电话过去试一试。
“你好…我是甘国阳,就是那个在英格尔伍德遇到您的中国人…对,对就是我…您现在有空吗?”电话打通了。
“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想询问你一下……”甘国阳把自己的情况和大卫·法尔克说了一遍。
“是的,没错是他…你说什么?他现在不在高中做教练了?去大学了…什么大学?好的,那麻烦您了,周末我会找机会直接拜访您的。”
当甘国阳挂上电话时,瞬间觉得世界美好了起来,因为他得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鲍比·贝尔曼去做大学教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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