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水距他们很近，细瘦的手腕被邵择抓住，看见耿严脸上都热出了汗，深邃的眼睛始终不眨，双手按住段锋的手臂，以防他突然清醒过来。
确定段锋暂时不会醒来之后，耿严开启通讯器的个人隐私屏不知道给谁发了信息。
“人还活着，在变异，初步来看是做了人体改造，外形和最早期科戎星实验室改造的狼人非常相似。”耿严草草说出这几句。
最早期的狼人实验品，既不是狼也不是人，浑身有狼的皮毛，寿命只有短短半个月。
林在水试着抽回手，感觉到邵择看了他一眼。
就在他想说一声“松手”的时候，邵择已经松开了。
楚程他们已经出局了，正好和耿严一起回营地。
邵择拦住了他们：“少尉，联合赛还照常进行吗。”
“照常进行，不要引起恐慌。”耿严沉默了一秒，又说，“比赛结束之后，可能要你们两个协助调查，这事十有八九是狼人干的。”
段锋被耿严等人带走调查，楚程他们也跟着出去了，做初步的战斗回忆。
突如其来的变故丝毫没有影响到联合赛，林在水和邵择都答应了耿严，始终守口如瓶，维持着表面的盛世太平。
随着段锋淘汰，个人击杀数排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林在水和邵择逐渐并列第一，聂飞辰第二，杨非凡第三，相差十分接近。
在最后一个夜晚，名单上存活的队伍只剩五队，其中两队都仅有一人，很可能是躲到哪个角落，熬到比赛结束。
旷野上，林在水和邵择两人在帐篷里，帐篷外是茫茫无边的天地，风吹得四处沙沙作响。
邵择喝空了最后一支营养剂，对林在水说：“今晚我守夜吧。”
“轮流。”林在水说，“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最后一个夜晚是不眠夜，很多小队会趁夜行动，不过他们俩还拼不到那份上。
邵择说：“我不困，打算通宵，你要是困可以直接睡到天亮。”
林在水觑他一眼：“为什么不睡？”
邵择怎么跟他说，连着那么多天维持人样，他已经快顶不住了，浑身血液都叫嚣着变成狼变成狼，全凭意志力支撑。
如果闭上眼睛睡觉，分分钟半夜变成狼都不知道。
“算了。”林在水不等他回答，拍了拍他，示意他腾个位置，“我陪你。”
“陪我干嘛，干脆我不睡你也不睡了啊？”邵择有一瞬间心虚暴露他的狼人身份，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幸在林在水面前摊牌，也总好过在其他任何人那里被发现。
他深黑的眼睛扫向林在水的脸，收起了被林在水拍的那只手。
林在水漂亮冷澈里含着一弯月光，压根没关注他的异样：“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去追究‘为什么’，我只是不想睡就不睡了，想在这里陪你坐着就坐在这儿了。”
邵择挑眉，惊异地发现林在水在某些时候和他能对上脑回路，是个潜在的及时行乐派。
邵择：“看不出来啊你。”
林在水：“什么。”
邵择：“还有这么随性的一面。”
林在水闻言，想了想自己明明一直都是这样的行事作风，就像他会冒着风险包庇一只狼，偷偷藏在宿舍里，只因为他挺喜欢它：“我一直这样，是你对我了解不深。”
“那我以后多了解了解。”邵择敛起漫不经心的神情，侧脸的棱角略有些凌厉，专注地看了他一眼，“你凑那么多个人分，就是为了进帝国护卫队？”
林在水“嗯”了一声。
邵择又问：“进去了以后打算干嘛呢。”
林在水摇头：“没想过。”
邵择没吭声，两秒之后才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说：“去精神控制研究院不好吗，要说实现什么人生理想，那地方也不是没空间给你大展拳脚。”
“现在精神力就是两军对战的核心实力，研究院的牵头人物比第二星舰队李飒那种老将的地位都高，不然你以为狼人为什么要潜入黑市，拿段锋做精神力改造的人体实验。”
别人都是说精神控制研究院安逸自在，邵择反倒坚定认为这地方是星际战争的前线。
林在水知道这种说法是由来已久的，可研究院的工作属于帝国机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星际战争中究竟发挥了多少作用：“耿少尉之前说段锋遭遇的是早期的狼人实验，这样看他们难道不是打着精神力改造的名号把人变成……”
林在水突然停住了，电光石火间想通了其中关键。
“想多了，你以为他们能靠这种见不得光的实验，把全部帝国的人都转化为狼人？”邵择猜出了他剩下的话，笑出了声，“太看得起他们了！”
自狼人向人类划清界限之初，他们就再也没有动用过实验来繁衍后代，骨子里充斥着血脉的倔强，不肯向人类低头。
何况偌大的帝国，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凭狼人实验一夕颠覆！
邵择说：“——精神力实验是主任务，你已经感受过了，段锋的精神力大幅度飙升，达到了连你都不能轻易和他打成平手的实力。”
“那把他们变成狼人就是顺带的，也是必须这么做。”林在水刹那间被点通了，如醍醐灌顶，“他们要让实验品真正无路可退，成为我们眼里的怪物，只有这样实验品才有可能归顺于他们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