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刚领到的毕业证书就随手放在门口的装饰架上,白辉没有带走。他独自走出小区,又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直到天色渐晚,华灯点亮,两条腿累得几乎麻木了,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力气。他才掏出手机,给陶芝打了一个电话,问她在哪里可以找到周朗夜。
陶芝什么也没多问,只是告诉白辉,周总今晚在城北的酒庄有个饭局。
白辉道了谢谢,然后叫了一辆车,往酒庄的方向驶去。
这是一间只对高级会员开放的酒庄。白辉以前陪周朗夜来过,但他并不是会员,一走到门口就被服务生拦住了。他只得报了周朗夜的名字,好在服务生很懂得带眼识人,考虑片刻后,还是领着白辉进去了。
酒庄内部建造了一个非常漂亮茂密的花园。白辉跟在服务生身后一路穿花拂叶,最后走到了一间装饰雍容的包厢门口。
服务生替他打开门,那里面洋溢着的酒香、脂粉香,一下都涌了出来。
白辉沉眼扫视一圈包厢内的情景,里面的众人也陆续停下谈笑,朝他看来。
唯独坐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身边倚着一位穿着性感洋装的女子,正态度殷勤地为他点烟,他却一点没有看向白辉。
白辉定了定神,穿过一片讶异的目光,一直走到男人跟前。
他站了几秒,四周倏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白辉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男人陷在光影里的深邃侧脸,双唇动了动,起先没发出声音,而后才低声说,“周总,这些人都不如我乖巧顺意,您还是...让我回来吧。”
说完,他微微垂下头,脸上的骄傲清冷不见了,眸中的向往和爱意也不见。只剩下一个被现实压碎的躯壳。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想过” “不走了”
“哎,这是那个拿过“最佳新人”的演员吗?”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早就是周总的人了。敢情是被赶出门了,现在又求着回来吧?”
身后不断传来揣测的耳语,白辉立在原地,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无助和困窘。
周朗夜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怎么穿着校服?”
“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
白辉正说着,处在他和周朗夜之间的那个性感女人突然伸手牵住他的一条胳膊,娇滴滴地叫他,“小帅哥站着做什么,坐这里呀。”
周朗夜一下扣住了女人的一边肩膀,冷声吩咐,“你先出去。”
女人愣了愣,一抬眼迎上周朗夜那双不带感情的视线,不敢再争辩,讪讪地起身出了包厢。
白辉仍然站在沙发边,包厢里其余的人都开始装作无事地继续喝酒谈天。周朗夜指间夹着香烟,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没去和同学聚餐?”
白辉沉默片刻,才说,“你不喜欢我在外面喝酒。”
他眼睑微垂,双手背在身后,说话的样子顺从,声音却透着冷淡。
周朗夜似乎对他这个回答感到满意了,睨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坐吧。”
于是白辉就听话地坐下。
周朗夜又转而和在场的另一位老板聊了几句正事,过一会儿才问白辉,“晚饭吃了吗?”
“还没。”白辉说。
一个点餐的触屏随即被推到他面前,“要吃什么自己点。”
白辉下单要了一份虾仁焗饭,服务生很快就端着托盘进来送餐,把焗饭递到他跟前。
周朗夜始终没跟包厢里的朋友介绍白辉,但众人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位白家的小公子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来这里求周朗夜高抬贵手的。
可如果说白辉是来低头求人,看那样子又觉得差了点意思。
屋内的几个人无不是陪着小心谨慎与周朗夜应对,唯独白辉一言不发坐在男人身旁埋头吃饭,一点不见殷勤献媚。其间他掩嘴咳了一声,周朗夜竟然主动给他拿了一杯橙汁。
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令人费解,在座的几人都不愿招惹麻烦,没有谁主动和白辉搭话。白辉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那片暗影之中,似乎在等一个能和周朗夜说上话的时机。
后来周朗夜与地产商谈妥了拿地的事宜,司机也在酒庄外面候着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白辉迟疑了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周朗夜一直没有点头同意让白辉回去。白辉待在包厢里的这短短一个小时极为难熬,尝不出嘴里吃的虾肉和米饭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每一口都嚼碎着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好在周朗夜没再当众为难他。白辉跟在男人身后出了酒庄,又一同坐进轿车。
待到车发动起来,周朗夜不疾不徐地问他,“不是说要跟我好聚好散么?”
在白辉从小到大的记忆里,还不曾这样低三下四地求过人。但他想到了姐姐白翎的处境,还有母亲那种几欲崩溃的神情,于是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的。”
可是周朗夜一点不给他余地,淡笑道,“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知不知道的另说,他不过是想看白辉低头服软。
宾利车的内部空间宽敞,白辉却觉得空气稀薄、身心压抑,他转头看着周朗夜,说,“朗夜哥,我父亲和姐姐的事,能不能请你帮一帮忙?”
周朗夜也看着他,“童昕让你来求我的?”
白辉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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