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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摊主一见那颗珍珠,便忙不迭地搁下大勺,转身往卖酒的店家那里跑。

“我们小蝉,胃口真好。”

他看着辛婵低头吃面的模样,笑盈盈地说。

辛婵正在翻找面里藏着的牛肉块,听到他这么一句忽然的话,便顿了一下,她也许是忍了一会儿,但还是反驳道:“什么你们我们的……”

谢灵殊笑了一声,他不束发的时候,便比之前要多了几分疏狂之感,又好像整个人又柔和了许多,在这昏暗的灯影月辉里,美得雌雄莫辨。

便是方才那面摊的摊主一见他,也足足愣了许久的神儿。

两坛酒被摊主抱了回来,摆在谢灵殊的面前,他便直接掀了上头的布料,倒进碗里,仰头灌了一口,他忽然闭起眼睛,流露出轻松满足的神色。

“小蝉,喝吗?”

他将手里的碗到她面前。

辛婵却连忙摇头,她再不肯碰这东西。

谢灵殊笑她胆小,却也不多劝她,反是自己一碗一碗的,自斟自饮起来。

辛婵埋头吃一碗面的功夫,再抬头便见他已经喝光了一坛,如今竟干脆捧起另一坛,也不再倒进碗里,径自便喝了起来。

“吃完了?”

他半睁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便投作他眼下的一片阴影,他拿着那一小坛酒,站起身来,想去牵她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无端令辛婵有一瞬怔忡。

他总是,如此轻易又自然的,说出这样亲近暧昧的话。

辛婵讨厌他这样。

她抿紧嘴唇,挥开他的手。

但当她低首,看见他那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血痕,也许是在来的路上,便已被地上的一些细碎的渣子给划破了脚底。

她抬头又去看他的脸,见他双颊微红,大约是已有醉态。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沉默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去,转身蹲下来一些。

这一次,便轮到谢灵殊发愣了。

“小蝉这是做什么?”他轻声问她。

辛婵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平静,“我背你回去。”

这句话大约是有些可笑的,谢灵殊只是静默了片刻,便开始笑个不停。

辛婵不喜欢听他这样笑,她回头,皱眉看他。

谢灵殊应了一声,好不容易收敛了笑声,他俯下身,凑近她时,身后的长发便到身前来些许,落在她的肩。

“小蝉啊……”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长长地叹息着,嗓音更是变得愈发缠绵飘忽:

“像你这般,如何不令人心生怜爱……”

作者有话说:

小蝉:我背你

谢灵殊:我不要面子的?

——

第7章 城西惨案

昨夜才下过雨,清晨时的雾气颇重,寂静长街之上,一阵跫音急促,带起银铃的清脆声响,清晰得很。

辛婵穿着一身杏色衣裙,只梳了极简单的发髻,鬓间沾染了不少的露水,打湿了她的额发,连锦缎做的抹额也湿了些。

她的衣裙上沾了不少脏污,但此刻她背上背着一只装满了草药了药篓,步履匆匆,显然也顾不得自己这一身的狼狈之态。

禹州城的明巷里多的是秦楼楚馆,夜夜笙歌之所。

但只有夜灯亮起的时候,这里才会变得热闹起来,白日里这里一向是关门闭户,少却人烟。

辛婵敲开临月楼的大门时,那妇人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瞥她两眼,开口时嗓子干涩得很,“又来找谢公子?”

她揩去眼下因哈欠而溢出眼眶的眼泪,翘着兰花指,指向对面的那座楼上,“谢公子昨夜在那里听曲,醉了便宿在那儿了,谁也劝不住。”

辛婵闻言,转头看见对面那红漆栏杆里晃荡的纱幔已经有一半飘在栏杆外头,被昨夜的雨给浸湿了。

她抓紧了药篓的肩带,下了阶梯,走到对面,从一旁的阶梯走上楼去,掀开纱幔便看见一夜未归的谢灵殊正躺在小桌旁的地毯上,闭着眼睛,睡得安稳。

仿佛昨夜的雨,从未叨扰他半分的睡意。

桌上散落着金樽玉箸,残羹冷炙,他披散着长发,后脑枕着一把描红绘绿的琵琶,竟还睡得如此香甜。

对面的临月楼并非是一般的风流之所,其间歌舞之绝,雅而不俗,早已闻名禹州,令多少风流名士流连于此。

这几月来,谢灵殊也是常常光顾于此。

在辛婵为了修炼每日奔波于城内外的时候,他却总是来这明巷里喝酒听琴。

他倒也不像旁人那般左拥右抱,只是隔着一扇屏风,听他用一颗东珠请来的歌姬弹琴唱曲,有时候也会再多请一两个舞姬跳上那么几段。

可因着他那过于漂亮的皮囊,每日还是有不少姑娘也不忙着在楼里找旁的客人,只管上楼去,在廊椅上挤着坐了一排,一个接着一个地想同他搭话。

辛婵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找他了。

但这确乎是他第一次彻夜未归。

昨夜辛婵泡了药浴之后,睡得很快,醒来之后才发现谢灵殊竟然一夜都没有回来,但每日泡药浴要用的草药只能在天色方亮的时候去采,所以她先背了药篓去才了草药回来,然后径自来了明巷里头。

“谢灵殊。”

辛婵皱着眉盯他片刻,然后才蹲下身,伸手拽住他的一缕发丝,稍稍用力,“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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