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蓝山从未说过想要夸奖一样,柏舟一也从没表达过对玩乐的渴望。
他是个缺失玩乐功能的小天才,而蓝山像个歪打正着的工匠,靠着一些无知者无畏,愣是弥补了天才色彩单调的童年。
但工匠如今弄巧成拙,带着修补的装备跑路了,只留下小天才不知所措,只能磕巴地学着表达:“我喜欢这个。”
蓝山有点难过,比收到死神通知单还要难过一点。
他把信件放到一边,说:“好。”
又变扭地说:“你以后想玩叫我,玩多久我都陪你。”
柏舟一说:“嗯。”
第二天蓝山和柏舟一去邮局,把钱寄了出去,两人扒着台子盯着,搞得贴邮票的小哥压力山大,手一抖险些贴歪了。
回去时天空下起了雨,蓝山和柏舟一等了一会儿,见雨势未减反而增大,只得硬着头皮往家冲。
湿漉漉回到家里,又免不了被郑媛一番训斥。
“你很厉害是不是,跑出小区还淋雨,干什么去了?嗯?!”郑媛用力擦着蓝山的头,作势要敲。
“给苏思婷寄钱。”蓝山老实地说。
郑媛的手悬在空中,最后没好气地揉下他脖子,说:“你啊,你们啊……”
在边上吹头发的柏舟一打个喷嚏,无辜地看过来。
澡都洗了,柏舟一晚上也干脆睡在了蓝山家,他照例环着蓝山,压得蓝山胸闷。
但蓝山没推开他,再有几天就选拔了,选上柏舟一就要去北京。
去了挺好。
蓝山想,不管他将来喜欢男孩女孩还是别的什么牛鬼蛇神。
天才就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至于心中的不舍得,微不足道到蓝山都不屑和柏舟一提及。
蓝山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柏舟一的背,自言自语地闭上眼:“小天才……要开心……”
蓝山半夜是被热醒的,他觉得自己抱着个火炉,惊醒后迷迷糊糊伸手去摸。
触上了柏舟一滚烫的脸。
蓝山彻底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轻轻拍拍柏舟一的脸颊:“舟一,柏舟一?”
柏舟一迷糊地睁开一只眼,咳嗽代替回应,响彻房间。
蓝山又摸他的额头,不敢确定手的温感是否正确,他弯下腰,额头和柏舟一相抵。
他感觉自己贴上了晒得滚烫的玻璃。
蓝山一个哆嗦,听见柏舟一低低说:“蓝山……我喉咙疼,头也疼......”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蓝山跳下床,被拖鞋绊了一跤,踉跄着冲向隔壁。
“妈妈——爸爸——”他拍着门急切地乱叫,“舟一发高烧了,你们可能要带他去下医院。”
蓝山想起来了,蓝山终于想起来了。
上辈子柏舟一也接触过国家选拔,考试前夕生了场大病,没被选上。
落选的伤心事不多人提,蓝山早就把这段记忆落在犄角旮旯。
现在一场高烧把它们都带了回来。
几秒后,主卧房门大开,郑媛焦急的神色成为那晚蓝山印象最深的记忆。
郑媛去叫潘诗夫妇,蓝军生扛着柏舟一往外冲。
蓝山在后面追着,叫喊着伸手,柏舟一烧得迷迷糊糊,也努力俯身,牵住蓝山乱晃的指尖。
“不要哭。”他咳嗽着说,“咖啡崽不要哭。”
走廊的窗户大开着,猛烈的风雨卷入,吹湿了飘台。
“回去!回去!”蓝军生站在电梯里,把蓝山撵回走廊,对他挥手,“爸爸带舟一去医院,你回家,别着凉了。”
蓝山看着柏舟一通红的小脸消失在电梯门后,风把冰凉的雨丝吹到他身上,他抹把脸,摸到一片湿润。
作者有话说:第一卷完啦,明天入v更新8000+,少年暧昧期的舟一和咖啡崽来啦。
小柏没去国家人才队,蓝山也没有被选为宣传标杆,他们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都受到了挫败,但也因祸得福,没有早早分开。虽然有些小磨难,但小柏和小蓝都是天才,天才怎么会因一时失利一蹶不起呢,天才可是要事业爱情两手抓的!期待少年舟一和蓝山的表现吧~
第二十章柏舟一怎么就不喜欢呢
晚春的风拂过一中门前的松柏,吹起一树知了争先恐后的聒噪。
由于操场清洁,大课间取消了,空出来的二十五分钟自由活动时间对13、4岁的少男少女来说格外珍贵。他们的日程被框在紧密的课程表中,稍加松懈,活络的青春思绪就如融化的蜂蜜,从缝隙中缓缓流淌出来。
四班门口格外热闹,外班的几个女生围在窗边,压低声响地窃窃私语,路过的学生侧目,嗅到几缕不同寻常的悸动。
女生群中心是个低马尾的高挑女孩,她脸颊绯红,不管旁人的交谈或揶揄,只歪着脑袋,悄悄往教室里看。
视线里坐着个少年,低头看着什么。
“去啊,去啊…”同伴推推低马尾,小声地催促,女生脸更红了,年轻的眼眸染上羞涩。
“是他吗?窗边那个,那个奥赛生?”聚集的女孩们中有个新来的转校生,她也探出头,好奇地往教室看。
少年仍坐在那,对窗外的嬉闹浑然不觉,风吹起窗帘,云朵在空中游过。
他坐在窗边,安静地握着笔,和云朵一个色调。
转学生看愣了,一个男生走到少年面前说话,挡住了教室里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