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说罢,大汉南天柱转身,闪了一下脚,接着打嗝,喷出一口酒气,立定站稳,看看前面,又看看脚下,接着抬腿,故意迈开大步,朝楼下走去,竹制的楼梯,被他压得吱嘎吱嘎响,每落下一脚,楼梯都会沉下去,在弹起来,好悬,楼梯没有被压断,整座小楼却忽悠悠震颤起来,小二在他身后忙着喊道;“酒钱,砸碎的桌子钱。”

到楼下,大汉南天柱转身扔过来一块银子,踉跄着脚步,摇晃着硕大的身躯,推开门走了出去,小二在他身后又喊道;“喂,那条蠢汉子,你陪我桌子和椅子。”

赵阿大和张有旺一把拽住小二说;“压碎的桌椅钱算我们的。”

说着话,二人从褡裢里往出掏钱,酒楼里的人,围着晋晚生不肯散去,有的是崇拜他,有的是想看看他到底醉不醉。

晋晚生见大汉南天柱走了,立刻站起来,分开人群,大步流星走出酒楼,张有旺在后面喊;“晚生兄弟,你的鱼篓!”

晋晚生不回头,他身后的人,大声说道;“看,这才是英雄,一口气喝了两坛子老酒,脸不变色,心不跳,走路还是那么稳健。”

赵阿大和张有旺,跟在后面,一路狂追,终于撵上了走在前面的晋晚生,张有旺把晋晚生的鱼篓挎在他肩上,告诉他;“晚生兄弟,你的鱼篓我给你了背上了,小心别丢了。”

晋晚生看看他没说话,赵阿大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赢来的那只绿毛小乌龟呢?”

晋晚生还是看看他,毫无要说话的样子,张有旺说;“在酒馆里,那只绿毛小乌龟始终蹲在晚生兄弟的肩膀上,这一刻为何不见了?”

赵阿大说;“我没注意,是不是那只小乌龟趁乱逃走了。”

张有旺说;“难说。”

赵阿大看看晋晚生,晋晚生还是大步朝江边走去,到了江边,他来到自己的船前,解缆,上船,丝毫不差,赵阿大见状,问道;“晚生兄弟,能划船吗?”

“能,”一个字,回答得干净利索,赵阿大放心,举桨刺入水中,他要划在前面带路,让张有旺跟在最后面,两条船夹着晋晚生的船,前后呼应,免得他酒劲儿上来,坠入江中。

赵阿大划船前行,跟在他身后的晋晚生,学他的样子,木讷地举桨划船,哪料到,他手中的船桨,刚刚落入水中,他身下的那只小船儿,立刻像箭射出去那样,嗖地一声,蹿到了前面,足足超过赵阿大一箭地。

“妈呀!”先是赵阿大惊叫。

“哎呦!”后是张有旺叫喊。

“阿大哥,晚生兄弟咋了,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赵阿大猛然醒悟;“你忘啦,他斗那条大汉,没有力气如何能行。”

张有旺猛划船,快出桨,好容易撵上赵阿大,喘着粗气说;“不对呀,从前的时候,我见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还总是文绉绉的,蛮害羞的样子,今日里全都变了,全都变了,这是咋回事?”

“谁知道呢,自从他说他进到了那个什么桃花源,我发现他就变了,变得神秘了,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赵阿大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还有很多话要说,碍于张有旺那个婆娘,他才没有说出口。

张有旺没有那些想法,他是看着箭一样射出去的小船发愣,心里想,我啥时候也能一桨划出去那么远,岂不是让那个婆娘高看我一眼,省得整天在我耳边啰嗦,正想到这里,他又看见晋晚生那条飞射到前面的船却突然停下不动了,赵阿大也看着前面的船儿不对劲儿,两个人立刻加快速度,划船前行,很快到了晋晚生船前,他们同时喊;“晚生兄弟!”

晋晚生坐在船上不回答,也不抬头,赵阿大急忙说;“怕是喝醉了,我过去看看。”

赵阿大把船紧靠在晋晚生船帮上,抬腿跳到了晋晚生的船上,他用手扒拉晋晚生,晋晚生抬头,傻傻地看着赵阿大,赵阿大问他;“晚生兄弟,喝多了?”

晋晚生嘿嘿傻笑,赵阿大问他;“能划船吗?”

晋晚生点头。

赵阿大又问;“自己回家行吗?”

“我没事儿,没喝多。”这次晋晚生回答得很干脆,赵阿大说;“你划船我看看。”

晋晚生看了看赵阿大,过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我不敢。”

“为啥?”

“怕你找不到家?”

“我找不到家,你才找不到家呢,你才是喝多了。”

赵阿大说完,立刻又对张有旺说;“有望兄弟,把缆绳栓到他船帮子上,你划船带着他。”

“好嘞,”张有旺很快把两条船连在了一起,赵阿大跳回自己的船中,让张有旺划船先走。

张有旺划船牵着晋晚生的船,赵阿大紧随其后,到了张湾村,张有旺把船靠到岸边,刚要跳船上岸,却见晋晚生猛然跃出小船,肩上背着他的鱼篓,头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

张有旺看着晋晚生的背影,问赵阿大;“阿大哥,你看他到底醉没醉?”

“他呀,八分醉,两分清醒,还知道回家,你快些跟着他,把他送回家去,我把你们两个人的船推到岸边,拴好,你快去。”

“好嘞,”张有旺快步撵上晋晚生,上前搀扶他,却被晋晚生推开了,他依然是迈开大步,笔直地朝前面走,张有旺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趟,赵阿大在后面远远看着,他本想给他们栓好船也过去看看,不过,当他看到晋晚生迈步平稳,心想晋晚生肯定没事,到家睡一觉就会醒过来,也就放弃了去晋晚生家里照顾他的念头,重新上船划向下湾村他自己家中。

张有旺跟着晋晚生回到家里,见他到了院子里,就把肩上的鱼篓放到了水瓮边上,看也没看他,径直进了自家屋子,张有旺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着晋晚生进了屋子,直到看见晋晚生躺到床上,立刻打起了鼾声,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给他拴好院子门,朝自己家里走去。

夜半时分,繁星点点,晋晚生渴醒了,不,应该说他没有醒,只是口渴,渴的厉害,鬼才知道他是怎么从床上来到水瓮边上的,星光照着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院子,一个后生趴在水瓮上,头沁在水里,咕嘟嘟,咕嘟嘟,一顿牛饮,眼看着水瓮里的水下去了一截,一个声音从水瓮里传来;“老弟,你要把江水喝干呐!”

谁呀,谁是谁兄弟呀!胡扯,简直是乱叫,晋晚生看看水瓮里,没有人,他又抬起头,看看院子,还是没有人,看看天,天上是星星,月亮呢,晋晚生抬头找月亮,却听水瓮里传来呼、咣,巨大响声,惊涛拍岸,是在江边上吗,没有啊,晋晚生有些糊涂,他本来就没清醒过来,他踉跄着四处看,半天,他才明白声响是从水瓮里发出来的,他机械地探头,漫无目的地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水,一层水晃来晃去,水面翻花,晋晚生很好奇,头完全进了水瓮里,睁目细看,发觉水瓮里出现了奇幻地景象。

夜光下,水瓮中,一团幽幽的绿光,在水里游来荡去,什么东西,为啥有绿光,好奇,稀奇,晋晚生再看,好家伙,从瓮底游上来一条金鳞鳞的鲤鱼,晋晚生稀里糊涂,伸手去抓,金鲤鱼尾巴轻轻晃动,不见了,晋晚生眨眼,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再眨眼,金鲤鱼又游了出来,这次他看清了,江里这样的金色鲤鱼不是很多,他觉得自己抓到过,又好像没抓到过,管他呢,晋晚生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立刻,他感觉头疼,应该是头疼欲裂,怪哉,自己从小到大,没得过病,头为何疼,头疼就算啦,为何还要朝水瓮里看,老子很困,老子要困觉,水瓮里有什么好看的?

晋晚生想不看,不过,脖子不听他的话,他想扭头回去睡觉,脖子却把头扭到了水瓮前,低头,朝里看,头就不疼了,谁在命令他,好吧,低头看吧,头痛果然减轻了不少。

美景,真是美景,映入眼睛里的景色晋晚生从来没见过,金色鲤鱼,上面泛着一团绿光,幽幽颤颤,看到绿光,晋晚生的头立刻就不疼了,晋晚生又来了好奇心,他伸手,把手悄悄沉入水瓮里,一点点朝金色鲤鱼移动,金色鲤鱼朝他的手游过来,晋晚生五指并拢,猛然兜住金鲤,顺势捞上来,张开手一看,什么也没有,金鲤依然在瓮中游来荡去,那团绿光也越发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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