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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他如何乞求,仍然改变不了他继承了沈禄肮脏的血脉的事实,他血管里流淌着,是和那个男人一样暴虐的血液。

沈归晚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就是母亲失望的眼神,还有那个雨夜里自己狰狞扭曲的面目。

他和七年前那个逃避现实的自私鬼毫无差别,依旧长成了令母亲恐惧厌恶的模样,他的骨子里刻着作为父亲的沈禄送给他的罪恶低劣的基因。

被按压过的伤口上疼痛未消,沈归晚想握紧拳头,身后的杜之年忽然翻了个身,窸窣的声响吓得他惊慌地松开了手。

杜之年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沈归晚在蹂躏自己的伤口。

沈归晚望着杜之年的侧脸,看着他长出了胡渣的下巴,忽然涌起的潮湿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颤抖着手一点一点把掀开的纱布拉回了原处,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砸在大腿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水花,沈归晚无声地掉着眼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后背传来阵阵撕扯般的疼痛。

他害怕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吵醒杜之年,把左手塞进了嘴里,牙齿死死地咬进肉里,卡在了指骨上,苍白的指尖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齿痕。

第37章

杜之年睡了很久,从周日下午一直睡到周一早上才被手机的闹钟声吵醒。

熬夜通宵后长时间的睡眠没有让他更舒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疲倦和烦躁,特别是被闹钟吵醒的瞬间,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手机自带的闹铃声响个不停,杜之年把被子蒙在头上想隔绝搅人清梦的噪声,穿透力极强的电子音从被单和棉花之间渗了进来,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下的床垫微微晃动了几下,烦人的闹钟声停了。

杜之年掀开被子,看到一只瘦削苍白的手臂横在眼前。

沈归晚关掉了闹钟,慢慢收回手。

“吵醒你了?”杜之年发现他眼角有些红,抬起手碰了一下。

沈归晚坐在床上,半晌才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杜之年以为沈归晚没睡醒,揉了两下他的脑袋,起身去了浴室。

杜之年洗漱完了,又去厨房泡了杯黑咖啡,再给沈归晚倒了温水,把茶几上那台屏幕碎裂的手机连同自己的备用机一起拿进了卧室。

“我去上班,累的话再睡一会。”杜之年把沈归晚的卡换到了备用机上,“你的手机坏了,先用这个,我下班回来再给你买新的。”

他把手机递给沈归晚,沈归晚看了一眼,没有接。

杜之年坐在沈归晚身旁,掌心贴着他的脸颊,担忧地问道:“沈禄会找你吗?需不需要我重新帮你办张卡?”

提到沈禄的名字,沈归晚像被牵着线的提线木偶般,僵硬地动了一下。

他迟钝地摇了摇头,从杜之年手里接过了手机。

杜之年看着沈归晚那副模样,头疼地叹了一声,“一会要是饿了就叫外卖,伤口不要碰水,有什么要洗的东西放着等我回来再洗。”

他叮嘱着,又低头在自己的手机上点了几下,“有事给我打电话,转账记得收。”

“……嗯。”沈归晚很轻地应了一声。

他精神状态很差,整个人蔫蔫地低着头。

杜之年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写了张便签贴在床头柜上,临走前踌躇了一会,不放心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沈归晚的额头温度正常,手还是有些凉,应该是退烧后的精神不济,杜之年没有太在意。

他合拢手掌,试图捂热沈归晚的左手,但掌心碰到沈归晚的手指时,沈归晚挣扎着抽回了手。

杜之年敏锐地捕捉到手指上的痕迹,想去抓沈归晚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手怎么了?”杜之年沉声问到。

“没事。”沈归晚扭过头,动作缓慢地躺了下来,“我有点累了。”

他不肯说,这种抗拒交谈的状态让杜之年不敢追问。

“要是难受了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去医院。”杜之年俯身亲了亲沈归晚的额头,勾起手指蹭了几下他的脸颊,才提着包去上班。

杜之年坐在车里,不停回想着刚才在沈归晚手指上看到的痕迹。

那痕迹很新,是略深的红色,均匀地分布在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上,像一条线状纹身烙在沈归晚的手上。

杜之年推测那应该是咬痕,但他不知道沈归晚为什么咬自己,也想不通才大病一场的人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

可沈归晚抗拒他的追问,现在他也不可能再回到楼上,把沈归晚叫起来,对这一排并不严重的伤痕刨根问底。

或许是伤口疼得受不了才咬的。杜之年替沈归晚编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点油门将车驶出了停车位。

杜之年在车库里耽误了一会,到医院时离迟到只差五分钟不到。

他快步赶去自己的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周一的早晨有些忙,杜之年一直忙到下午一点才看完了所有的病人。

他来不及去食堂,熟识的小护士打包了一份午饭给他,趁他吃饭的时候和他说了周末科室里接到的病人。

“有个病人头被人砸破了一道这——么长的口子。”小护士夸张地比划着,“主任问他怎么回事,他非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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