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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之年站在走廊里,叹息在寒气中化成白雾,飘散在昏黑的夜色中。

第35章恐吓

杜之年打扫完房间,换掉身上带着寒气的衣服,又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沈归晚还在睡,盖在肩膀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滑了下来。

杜之年帮他把毯子拉到肩膀,遮住了关节凸起处那块带着血点的淤青。

沈归晚伤得最严重的地方在后背,撕裂伤加上淤青,即使包了纱布,后背依旧能看到斑驳的伤痕。

为了避免压迫伤口,他只能趴着睡,但这样的姿势压着胸口,呼吸很不舒服。

沈归晚睡得不踏实,夜里反反复复醒了好几次,杜之年守了一夜,也没能睡好。

酒精催生出的困意缠绕着杜之年,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着床头柜睡着了。

他断断续续睡了十几分钟,迷迷糊糊间听见身旁传来窸窣翻动的声音,睁开眼就看到本该侧躺的沈归晚在翻身。

沈归晚裹着绷带的手掌从眼前一晃而过,吓得杜之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一骨碌爬起来托住沈归晚快压到床上的肩膀,沈归晚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很快又没了动静。

杜之年轻手轻脚地扶着沈归晚侧身躺好,对着睡得毫无知觉的沈归晚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去厨房泡咖啡。

他抱着杯子坐在沈归晚跟前,一手搭在沈归晚的肩上,端起咖啡灌了一口。

散发着浅浅柑橘香味的苦涩液体滑进肚里,咖啡因和身体里残留的酒精碰撞在一起,激烈的争斗搅得杜之年心口发闷。

咖啡的香气再浓烈,都遮盖不住沈归晚身上的血腥味。

原来自己替郁鸣谷善后的动机只为了借机给杜衡誉使绊,为了日后能摆脱掌控,他只为自己考虑,所以即便亲眼看到郁鸣谷对路星做的那些龌龊事,也只当是对方的家事。

他与路星素不相识,从来不觉得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有什么罪恶感。

可当受伤的人换成沈归晚,杜之年心里又不这么想了。

沈归晚受的伤比杜之年在路星身上见过的严重百倍,那个女人尚且还能用遇人不淑来解释,沈归晚却不行。

把他伤成这样的是他的父亲,是血脉相连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归晚是自己关系亲密的情人,看到他被沈禄殴打得遍体鳞伤,杜之年再也无法做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客。

可自己除了替沈归晚缝合伤口,除了把他藏在公寓里之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家事,都他妈的是家事,哪有外人插手的余地。

杜之年用力磨着后槽牙,杯里的咖啡掀起一阵波澜。

杜之年那杯咖啡撑了十个小时,在他第二次打起瞌睡的时候,沈归晚又开始发烧。

他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受了伤的身体浸泡在冰冷的雨水里,即使杜之年把伤口仔仔细细消毒了一遍,缝合过的伤口还是出现了轻微发炎的症状。

被黑色细线缝在一起的皮肉泛红肿起,靠近关节部位的伤口甚至崩开了一小段,撕扯开的裂口不断朝外渗着血。

沈归晚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在床上小声呻吟着,受伤的右手在床上蹭来蹭去。

杜之年趴在沈归晚后背,挑断缝合线,将伤口仔细处理过才重新缝了起来。

他缝完了伤口,又扶着沈归晚起来吃药,胶囊塞到嘴里时烧得迷糊的人难受地哼了几声,听话地咽了下去。

但沈归晚的嗓子烧得直冒烟的嗓子,吞咽很困难,胶囊卡在他的喉咙里,等杜之年发现不对劲抠出来的时候,被唾液泡得皱巴巴的胶囊外壳已经破了一个小口。

被抠了嗓子的沈归晚干呕了几下,杜之年把胶囊扔进垃圾桶,头疼地蹲在地上。

沈归晚吃不下药,杜之年只能下楼去买退热消炎的栓剂。

塞栓剂时沈归晚难以忍受地蹬了两下腿,杜之年费了好半天才把它完全塞进去。

他撑着脑袋坐在床边喘气,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

退烧栓塞完了,沈归晚又挣扎着坐起来,一个劲往杜之年怀里钻。

他神志不清地蹭着杜之年的脖子,贴在耳后的额头温度烫得令杜之年心惊。

杜之年轻轻揉了揉沈归晚的头,顺着他后脑勺柔软的发尾,耳旁忽然拂过一阵潮热的风。

沈归晚趴在耳旁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嘶哑得厉害,杜之年还没听清,怀里的沈归晚忽然揪着他的衣领,靠在肩上咳了起来。

他咳得想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杜之年想拍拍他的后背,可手刚抬起就碰到了纱布的边角。

杜之年僵硬悬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一下下抚着沈归晚滚烫的后腰。

沈归晚的情况很不好,杜之年知道自己应该带他去医院,又怕去医院的途中不小心拉扯到沈归晚的伤口,徒增痛苦。

何况沈归晚伤得这么重,伤口又缝了针,杜之年不知道找什么样的理由搪塞同事。

医生这个身份太敏感,又时时刻刻被杜衡誉的眼线盯着,他不可能像沈禄那样为所欲为,身上任何一点错处都可能被放大。

这些事情总是无可奈何的,他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费神费心守着。

杜之年熬了两个晚上,眼里全是红血丝,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高烧不退的沈归晚退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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