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多犹豫,换了衣服就跟着杜之年走了。
沈归晚坐在车上,车窗外的景色从他眼前飞速后退。
夜晚的城市陷入了沉睡,但没有因此变得黑暗,霓虹灯依旧闪烁着,道路上亮着一长串昏黄的灯光。
沈归晚猜到杜之年不是去医院处理事情,所以当杜之年把车停在市中心那个富人聚集的别墅区时,他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杜之年的车被保安拦在了门口,他摇下车窗和保安低语了几句,寒风将他们的对话吹得七零八落,沈归晚只听到了“郁先生”这三个字。
保安和杜之年交谈了几句,跑回保安亭打了一通电话,很快那扇紧闭的大门就朝杜之年的车缓缓打开。
车驶入别墅区,速度就慢了下来。
沈归晚细细观察着别墅区里的建筑,思绪慢慢向遥远的记忆游离。
这个别墅区比沈归晚住的那个要高档数倍,沈禄一直痴心妄想能搬到这里。
他一直没能实现那个妄想,然而现在,沈归晚跟着杜之年进到了这个沈禄心心念念的别墅区。
沈归晚觉得有些讽刺,但他笑不出来。
车在开到某处时轻微地震了一下,沈归晚回过神,看到了一栋华丽的四层独栋别墅。
“到了。”杜之年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后座的药箱下了车。
沈归晚慢了一步,追上杜之年时,别墅的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穿着睡衣、发丝有些凌乱的男人站在门边,含笑望着杜之年:“杜医生,晚上好。”
他和杜之年打了声招呼,看到杜之年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扬起的嘴角迅速拉了下来。
“怎么还带了人?”男人神情不悦地打量着沈归晚,在看清沈归晚脖子上的吻痕时,忽然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戏谑地冲沈归晚笑了笑,转头问杜之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杜之年眉头轻皱,沉声道:“郁总,他胆子小,被吓到了我可要找你赔的。”
郁鸣谷脸上笑容更盛,“头一次见你这么护着人,是小情人还是新的男朋友?”
杜之年不答,拉着沈归晚的手把人藏在自己身后,对着郁鸣谷说道:“大晚上把我叫过来,还是先处理正事吧。”
“也是。”郁鸣谷耸了耸肩,“在三楼第二个房间,还是老样子。”
沈归晚不知道这位郁总所说的“老样子”是指什么,可他站在别墅前,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抗拒。
他直觉自己不该踏进这栋别墅,但杜之年拉着他的手,沈归晚只能跟着杜之年上了三楼,看着杜之年打开了第二个房间的门。
门才开了一条缝,一声尖利的惨叫从缝隙里传出,狠狠扎进了沈归晚的心脏。
那是一个沈归晚从来没听过的女人的声音,可就是这陌生的尖叫,却瞬间将沈归晚全身的血液冻住了。
他回想起大学离家前无数个不眠的夜晚,自己蜷缩在卧室的角落,听门外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母亲的哭喊。
沈归晚记不得母亲当时喊了什么,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陌生的走廊与记忆里的沈家重叠,明亮的视野逐渐被粘稠的猩红吞噬。
“沈归晚。”
杜之年的声音在耳旁炸开,沈归晚猛地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疼痛唤回了濒临涣散的意识,沈归晚抬起头,看见了正担忧望着自己的杜之年。
“在想什么?”杜之年虚掩上门,温声问到。
沈归晚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画面,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没睡好,有点不舒服。”
“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去。”杜之年擦去沈归晚额头上的冷汗,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沈归晚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脏平复下来后用力点了点头。
杜之年盯着沈归晚苍白的脸色,迟疑了一会儿,指着虚掩着的房门道:“她情绪有一点激动,一会你进去陪她说说话,安抚一下,能做到吗?”
能做到吗?沈归晚第一次听杜之年用商量的语气问自己,他本该顺势答应下来,可这温和商量的背后还藏着一个受伤的女人。
沈归晚想拒绝,颤抖的唇微微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一直不见踪影的郁鸣谷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郁鸣谷玩味地望着沈归晚,带着审视的目光几乎将沈归晚洞穿。
沈归晚迫不得已,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沈归晚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像是年轻女孩的卧室,双人床四周垂着鹅黄色的床幔,四角各挂了一串小铃铛。
透过鹅黄色的纱网,沈归晚看到一个坐在床上的单薄身影。
他走近了一点,床幔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他又赶忙停下了脚步。
站在离床不近不远的位置,沈归晚看清了床上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很清秀的女孩,看着年纪很小,像是还在念书的大学生,脸上却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漂亮的眼里满是惊恐。
沈归晚僵在原地,却听站在自己身后的杜之年叫了她一声:“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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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恻隐
杜之年那一声“郁太太”,吓到了床上的女孩,也把沈归晚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