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杜之年又被留下来陪杜衡誉和温琼喝茶。
他坐在沙发里,端着管家递来的茶。
温琼靠在杜衡誉怀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低声细气地和他说着什么。
杜衡誉眉头轻皱,像是在思考温琼的话,偶尔还回答几句。
杜之年没有看母亲虚伪的笑容,盯着茶碗里起起伏伏的茶梗,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才能离开。
他放空自己的脑袋,却恍惚想起自己傍晚和沈归晚通电话的时候,好像没有告诉沈归晚明天在哪里见面。
杜之年想给沈归晚发定位,可这对碍眼的夫妻还在,他捧着杯子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忍下了拿手机的冲动。
杜衡誉要是看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碰手机,大概又要发火了。
杜之年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滑进胃里,安抚了暴躁的肠胃。
当胃里隐约泛起饥饿感,杜之年又开始思考明天中午带沈归晚吃什么。
下午他只是临时起意约沈归晚吃饭,至于去哪里吃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沈归晚不能吃辣,不需要考虑川菜和东南亚料理,日料?都是生冷的食物,不知道沈归晚能不能接受……
杜之年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到了西餐和粤菜这两个选项,他不知道沈归晚喜欢哪个,打算离开后再问问对方的意思。
那个漂亮的情人虽然话少,性格更称不上开朗,但和他待在一起并不会觉得无趣。
杜之年想,既然进修和评职称都没有希望,不如找个时间休年假,带沈归晚去外面玩几日。
他明目张胆地走神,甚至还露出了些许笑容,杜衡誉在商场上浸润多年,早早就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
杜衡誉放下茶杯,目光在杜之年身上转了一圈,盯着他的眼睛,冷声质问道:“杜之年,你是不是跟沈家那个儿子搞在一起?”
杜之年被叫到名字,先是一怔,听清了杜衡誉的话后脸色骤变。
他猜过这两个人叫自己回来的理由,原以为又是相亲催婚,哪曾想最后从杜衡誉口中冒出来的会是沈归晚的名字。
“玩玩而已,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杜之年沉着脸,“再说我跟谁搞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吧?”
刚才杜衡誉那一番话明明白白地告诉杜之年,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尽管早就领教过杜衡誉的手段,杜之年后背依旧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杜衡誉不太满意杜之年的回答,低声责备道:“玩也找个干净的玩,捡别人不要的算什么?”
杜之年挑了挑眉,“什么叫捡别人不要的?”
他哂笑着,毫不留情地撕掉了杜衡誉的遮羞布:“你先管好自己的情人再来教训我,别什么女人都往床上拉。”
杜之年说完重重地放下杯子,起身准备走。
被儿子当面拆穿丑闻的杜衡誉阴沉着脸,眼里闪过一丝凶恶的光。
他站起来想拦住杜之年,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喝茶的温琼忽然开口:“之年,你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
“快跟他道歉。”
温琼语气温和,像寻常温柔的母亲一般教导孩子,可话里话外里头都是责备杜之年的意思。
杜之年厌恶地撇开脸,没有给温琼任何一个眼神,狠狠摔门离去。
15
第15章忌口
杜之年没有多作停留,直接开车离开了杜家庄园。
工作日的深夜车流稀少,高架桥和市中心的主干道一路畅通,去时堵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回来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杜之年将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地下车库,回家换了身衣服,又下楼打车去了附近的酒吧。
深夜的酒吧远比外面的街道要热闹,即使是清吧,十一点后的吧台依旧坐满了人。
杜之年走进酒吧,看见常坐的位置被人占了,自觉窝进了角落的卡座。
他没点花里胡哨的鸡尾酒,选了最普通不过的苏格兰威士忌。
古典杯盛着清澈透明的威士忌,棕黄色酒液里浮着一颗冰球,随着酒杯摇晃的动作轻轻敲着玻璃杯,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杜之年灌了一口酒,散发着烟熏和特殊泥煤香的酒液滑入胃里。
酒精从胃渗入血管,流经心脏时被输送至全身,逐渐麻痹了杜之年烦躁的大脑,也将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的杜衡誉和温琼的话慢慢抹去。
“啪——”,杜之年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了实木桌上。
他抿掉嘴唇上残留的酒精,揉了揉通红的眼角,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吧的大门。
杜之年匆匆地赶去酒吧,喝完酒又仓促离去,仅仅只是为了坐在卡座里感受有人陪自己喝酒的氛围。
他的家里还有一瓶开封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失眠的时候会小酌几杯,但今天才被人找了麻烦,再一个人回家喝酒解闷,听起来实在过于凄凉了。
杜之年在酒吧门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过地址后,他靠在后排的车窗上,看窗外烧烤摊上勾肩搭背的食客们。
食客们满脸通红,大声吹嘘叫唤着,不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那声音很嘈杂,但他们的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快乐,完全抛去了白天的苦闷。
今晚去聚餐的同事们或许也是如此,然而这些都与杜之年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