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怨气中, 宋京杭抬手一挥,那些怨气钻进身体, 他皱了皱眉,眉心隐隐约约出现一道黑色的裂纹。
“安息吧~”他无所谓身体内翻涌的怨气,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长街叹息着说道。
嘤嘤的哭泣声渐渐消散,长街终于恢复了往日模样, 华灯依旧,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忙碌碌,来来往往。
大朵的烟火在天空中散开,点亮了整个夜空,宋京杭驻足看了许久,露出浅淡的笑容,直到烟火燃尽才打算离开,可就在他转身时,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那孩子十岁左右,长的倒是可爱,但是脸上全是血迹,所以显的脏兮兮的,他眼睛很亮像是夜空里的星星,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宋京杭。
“小孩,你怎么了”宋京杭突然来了兴致,原本疼痛且燥动的心被安抚,于是蹲下身子温柔的问道。
那孩子没说话,趁着宋京杭不注意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随着他的触碰,宋京杭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里,酥酥麻麻的,将那些令人烦躁不安的怨气化解的干干净净。
“疼~”孩子轻轻的嗫嚅着,将脸埋进宋京杭的怀里。
宋京杭正惊讶于他的能力,听他这么说拉起看了看,“哪里疼”
“心疼。”那孩子说着,红了眼睛,“我看你将那些黑乎乎的烟雾都吸进去了,而后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我也这样试了试,可是好疼,所以心疼你。”
宋京杭第一次被个半大的孩子说心疼,他愣了愣,而后笑了,“你也能吸收那些怨气”
他的话孩子似乎不太懂,迷茫的皱着眉,宋京杭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疑惑,于是问道:“你父母亲呢怎么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体质特殊,不应该大半夜出来走动。”
他说着伸手将孩子脸上的血迹擦了擦。
还好没有受伤。
“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是个孤儿。”孩子说着低下了头,眼眶里的泪水忍了又忍最终滚落了下来。
他在这里流浪了很久,刚才还被怨气缠身,正疼痛难当时,宋京杭突然出现了,带走了所有令他疼痛的怨气。
宋京杭就像是他的救星,可是救星也会疼,疼到了小小的孩子的心坎里。
他再次抱住这个看上去干干净净,笑起来温柔美丽的哥哥,“你带我回家吧!我想跟着你。”
宋京杭被他抱着,双手无助的伸展着,最后妥协似的收紧,抱住了一生中唯一的清明,“好。”
他轻声回道。
那是他第一次见余追,第一次因为收纳怨气被人心疼。
他们就像是浮世中不停漂泊的人,最终找到了和自己相知的人,为彼此保持最后的清明。
画面又开始跳转,幻境中宋京杭呆呆的看着这些被藏了千年的记忆,一时间心情复杂而又酸涩。
画面跳转到了余追长大之后,那时候的余追因为法术精进,又乐于助人,总是到山下去帮百姓们除邪祟,或者解决一些疑难杂病,所以很快获得了百姓们的敬重。他们一口一个小道长喊的宋京杭都忍不住拿余追打趣,可是每次余追都很嫌弃的看着他,亦或者不甚高兴的离开。
随着世间的推移,余追对的嫌弃越来越明显,有时候在山下碰见都会假装不认识,这种距离感最后促使两人发生了口角,且愈演愈烈……
“你能不能做一些正儿八经的事情别每天都沉迷于酒色,道观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哪有道士成天去歌舞乐坊买醉的”某次,宋京杭喝的烂醉如泥从山下回来,一进门就将余追养的一只小黑狗不小心踩到“嗷嗷嗷”直叫,余追见状连忙上前抱起那小狗,而后冲着宋京杭就是一通教训。
宋京杭看着他,好半天才说道:“大逆不道,教训你师兄,掌嘴。”他说着伸手就去碰余追的脸,此时的余追已经是个身高八尺的年轻男人,长的白净,眼睛清澈透明,整个人都干净,不染半点尘埃,在这样的道观里待着,明显格格不入。
余追很厉害,再难的法术学一遍就会,多学几次便能精通。宋京杭时常听见别的道士夸余追是难得的人才,他听着无比骄傲,觉得有这样的小孩在身边面子很足。可是他的小孩却不这么以为,觉得师兄烂泥扶不上墙,嫌弃的紧,所以,见宋京杭快要触碰到他的脸,赶紧侧身躲开,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全是冷漠与疏离。
“正儿八经的事情什么是正儿八经的事情我认为每天给姑娘讲经课。教那些男人法术~也是修行。”宋京杭说着晃了晃身子,笑的一脸灿烂,可是余追却听生气了,他不想与宋京杭在不清醒的时候发生口角,于是拂袖而去。
两人擦肩而过时,宋京杭脑袋里有一闪而过的不冷静,他伸出手想去攥住余追的衣袖,可是已经晚了,那是宋京杭第一次试图解释却因为犹豫失败了,他苦笑了几声,将手中未喝完的酒坛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酒坛碎裂的声音令余追停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
那一夜,他第一次觉得宋京杭有些疯。
后来,宋京杭越来越过分,不仅彻夜不归,还开始当街打人,余追去酒楼里找过他一次,却被藏在舞姬中间的宋京杭怒骂,而后气的扔下宋京杭送的佩剑,发誓不再多管闲事。
那次,宋京杭很激动,见状将最伤人的话说到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