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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么了?”徐燕芝也不服气,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崔决上扬,佯装生气,并不戳破她:“你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徐燕芝一下子?噤声,心如乱麻,她这就?暴露了?她什么都没做啊。
但是,看他的模样,也不是看出她也重生了呀?
好在,他现在看不见,她还有机会挽救。
她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刚刚那话,太多亲昵,崔决和她现在的关系,又不是那种可以聊家常的兄妹。
现在崔决受了伤,从天上的月跌下凡间撞到?眼睛了,心里难免有些别扭,她要徐徐图之。
“我能想什么呀,我是看你热得脸都红了。”她眼趁机抬眼去看他狐毛下的颈子?,他生得白,一旦皮肤染红,便十分明显。
“徐燕芝,你的记性?可真好。”
他穿成这样,是因为谁掐的?
“我可是听?出来了,你干嘛讽刺我?”你穿这么厚跟我有什么关系?
“……罢了。”
她惯是回回嘴的。
他早该料到?徐燕芝喝了酒,记不住几件事。
跟前世一样,一喝酒就?爱撒酒疯。
不过,还是先将外氅脱下,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升温只会更让他失控,一会又和今世的自己交换了,得不偿失。
毕竟,他只会扰乱自己的计划。
……
庞青收到?从院门处收到?了张家的消息,正打算进来通报,房门未关,他将内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他眼睛出问题了?
庞青不相信,平日里不愿让任何人近身的三郎君,面前正站着给他按摩的表姑娘,三郎君不仅不排斥,看样子?还十分享受……
表姑娘这是用了什么妖术!难道真是因为打扮的原因,得了三郎君的青眼……
那她不就?是占了洛娘子?的便宜?!
“三、三郎君!”庞青觉得,自己作为三郎君的小?厮,现在就?是三郎君的眼,表姑娘明显还是对郎君倾心,又在耍花招了!
他的声音让徐燕芝的动?作一顿,手缩了回去,转头去看庞青,表情怃然。
庞青这个晦气东西,又在打扰她!
她刚哄好他脱衣服来着!
庞青被崔决猝然阴起的脸吓坏了,口水一咽下,哆哆嗦嗦地说:“张家……”
“庞青。”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小?的、小?的只是想告诉三郎君,张家五郎未时便要走,提前走……不是故意?打扰郎君的……”
崔决的声音极其冰冷,不再给他留任何挽回的念头:“庞青,我以前不会管你的多嘴,是因为我想听?。现在我不想听?了,也不必要再听?了,让周蒙来接替你。现在你就?给我滚出临漳院。”
庞青腿都软了,跪在崔决面前,如丧考妣,又只能回应道:“是、是……小?的知道了……”
怎么会……
徐燕芝就?在一旁看着,她并不怜悯他,她知道他以前没少?说她坏话,话又多又碎,他落得这个下场,再正常不过。
不过,崔决说他以前想听?,是什么意?思??
被打扰的崔决语气不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暴躁又上心头,对徐燕芝的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我知道你今日花了这么多心思?想要做什么。你不就?是想出门为张乾送行吗?”
嗯?他以为她是为了这事?
因为大?房被人盯上的缘故,她是有点遗憾他不能为他送行,但她还是给张乾写的信的!现在想必已经送到?他手中了!
她下意?识地否认:“不是啊。”
崔决皱着眉:“否认那么快做什么?我没说不让,你跟我一起去。”
他说好了要送张乾,必然是要带着徐燕芝去。
暗中命自己的人跟着,这样更安全些。
为了不暴露她的真实目的,徐燕芝还是开?心地点点头,尤其是看到?庞青失魂落魄的背影,她更快乐了。
“好呀,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还没提条件。”崔决薄唇微勾,笑容耐人寻味,“你的指法?颇有成效,我要你每日都来。”
剖心
【你罚了庞青。】
当?自己的声音, 自内心深处传达过来时,崔决眉毛一扬,不?露声色地回应:“怎么,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 已经用不?到他了。”
【我一般不?会惩罚下人?。】
他嗤了一声, 句句讥讽:“需要我说真话吗?以前用得着庞青,无非是因为庞青爱见风使舵, 他总会说, 徐燕芝喜欢你,让你听着开心罢了。”
“说几?句‘表姑娘喜欢你’‘表姑娘定是倾心于你’‘表姑娘又是为您来了’诸如此?类谄媚的话, 你就可以完全无视其?他所有?, 你真可怜啊。”他说话老道, 真像经历了许多?
', ' ')(',拿着过来人?的经验与他讲一般,“曾经我也爱听, 可每一世的情况都不?一样, 过来人?劝你一句,别把这话别当?饭吃。”
【我没有?次次都当?真。】
另外一人?不?说对也不?说错, 语气悄然染上怒气,毕竟, 论谁都不?喜自己内心的那?些可耻的, 腌臜的心思被硬生生地剥开,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就算这个其?他人?, 是自己也不?行。
但崔决还是喋喋不?休, 继续刺激着他:“真的吗?每次庞青与你说起徐燕芝的事, 无论你手上有?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沐浴焚香, 就是为了能让她记住你的味道,对你一再青睐,还有?一次因为庞青传错了话,你在西边那?个原山寺等了她两个时辰,后来还下雨了,你不?信邪又等了她一个时辰,最后是一个人?冒雨走回去的,你忘了?”
【够了!】他叫他住嘴,【这些事你就没有?做过?我是崔氏一族寄予厚望之?人?,断然不?能与表姑娘过于亲密,我未来的夫人?,必须门当?户对,我的一言一行,皆要对得起崔氏。】
他不?相信,自己会变成一个如此?不?要脸皮的人?。
父亲的训诫,从小?到大那?些为了振兴崔氏所学的一切,都忘了吗?
【近几?年起义?不?断,各路节度使日益强大,对齐朝的土地虎视眈眈,用不?了几?年,齐朝苦苦维持的和平就会全面瓦解,而现在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机,你若是我的前世,便知道我处理的那?些家务到底是什么,崔氏一族应趁此?机会……】
崔决打断他:“当?你在经历过很多?之?后,崔氏一族的规训,讲究的那?些酸腐的三纲五常,就不?会那?么重要了。”
着实已经不?要脸了。
【真是个疯子。】
可以自如操控身体的崔决出声时,言语之?间带着浓重的讽刺意味:“如果你也经历一遍我所经历过的事情,你也会疯掉。”
【可笑。】绝不?能让这疯子再控制他的身体了。他上辈子走错了路,变成了这副顽固不?灵的德行,应由自己修正才是。
身处在黑暗中的崔决稳住语气,与他说:
【我无意再与你争论,先说回眼前事吧,你不?该带她去找张乾。现在朝局动荡,最是该多?加小?心的时候。】
他的意思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见最后一面罢了。你若不?给?她些甜头?,她会怨你。”
“你也说过,张乾与她感情不?深。我已叫她日日来临漳院,等张乾回来,他们二人?,约莫也不?了了之?了。”
那?边的声音就像是被石子打出波纹的湖面似的,急于为自己的猜想寻找线索与证据,【你怎敢笃定?前世的你,到底是有?多?熟悉?与她走到哪一步了?】
“我熟悉她的一切。”
熟悉到,仅用如今这具残破的不?能视物的身体,他也能勾勒出她的玉容,想象出她一颦一笑间的别样神?情。
譬如现在,她正坐在他的对面,极其?不?耐地一遍又一遍地掀起车帘,总嫌马车不?够快,生怕错过了张乾。
置在大腿上的双手甫一攒紧,徐燕芝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就悠悠传进了耳畔。
“三郎君,你是不?是不?舒服吗?”
她确实如他说想得那?般急迫,不?停地往外看着快速从眼前划过的市井,但也不?会忘了她最重要的事。
她看到他的手一缩,又在她的询问下松开,藏入了氅中。
“怎么?”
徐燕芝掩口而笑,多?留意了两眼,“我只是觉得三郎君心事重重的。”
她还没等到他做完全部动作就开口问询,还是太心急了些……
“何以见得?”
当?然是她胡咧咧的。
“可能看不?见三郎君的眼睛,就直接看脸了嘛,不?过我也是瞎猜的,难不?成真被我猜中了?”
崔决只是稍稍向后仰了仰,背靠住做工精良的软垫,调整了一个更加闲适的姿势。
他其?实是在说话,只不?过是自己与自己对话,语气中更是少有?的得意,“看吧,她正关切着我。”
被关在身体中的另外一人?沉默许久,才反驳道:“可救了她的人?,是我。她关切的人?,也应是我。你不?过只是个坐享其?成,鸠占鹊巢罢了。”
“那?又如何?”崔决道:“徐燕芝讨厌你,才会选择张乾。日后且看我如何挽回局面,让一切回归正轨。”
“此?女已经被我射箭的风姿吸引,张乾自然是比不?过的。往后她每日都来为我按摩,久而久之?,自然会勾起她初见我时的场景,到那?时,徐燕芝重新?爱上的人?,就是我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恐怕不?是只有?跟我来说这些荒谬的话这么简单。”他也不?相信,前世的自己,或者说,他未来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 ' ')('”崔决偏过头?,语气悄然落寞,“你只需要把这具身体给?我,然后永远闭嘴。”
他沉浸在与自己的对话中,自然是没看到徐燕芝纠结的表情。
说话啊?
不?说话弄得她怪紧张的。
又等了一会,没见着崔决说半句,以为他是觉得她说得太假了,懒得理她了。
她也不?再紧张,自觉蒙混过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头?靠在车壁,垂眼落在他的手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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