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正懒洋洋地靠在桅杆上看着超级士兵们做善后工作的狼都拧过头来,问:“怎么回事?”
一时间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茯神觉得尴尬得要死。
一把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塞进口袋里,他干笑着一边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一遍被玉城强行推进休息室——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众人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手上。
此时,利卡正在给桅杆安装新的绳索以代替之前被烧断的那个,将目光从茯神的身上收回来,她显得有些吃力地拽着那麻绳穿越过固定处,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爱莎,来帮我一下,这里要打一个结——”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她显得有些好奇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好友这会儿正趴在船舷边上,用一个不知道从船上哪个工具室找来的渔网在捞这什么东西——利卡好奇地盯着她看了看,直到爱莎将那兜往收起来,兜网中隐隐约约的光亮里,利卡微微瞪大眼:“你把水灯捞上来做什么?”
“嘿嘿,好奇嘛,”爱莎将那水灯小心翼翼地从网兜中拿出来,放在手心端详,“你难道不好奇么,刚才那个很厉害的女人好像就是全凭着这个在对我们展开进攻啊——如果不是大家有所准备,真不知道要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呢……”
爱莎的一席话似乎也说动了利卡,大概也是本身对那些印度的超级士兵为什么会这么厉害有些好奇,她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也跟着凑了过去。
第五十章
与此同时,休息室内,茯神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看以诺切为自己包扎伤口,过程中他动作一点不温柔,甚至有一点故意虐待倾向的粗鲁,经常惹得茯神发出吃痛声,等包扎完毕后,茯神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以诺切淡淡道:“项链交出来,我替你保管。”
茯神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护住胸前挂着的那项链,同时蹙眉问:“为什么?”
“因为你不顾我的阻拦用了他,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你的阻拦毫无道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虽然你说我的所有决定都是错误的,但是偶尔会有对的时候,不是吗?这一次除了一些超级士兵有小小受伤之外,我们毫无损失,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顺利前进进入印度国界!如果不纠正上一次大家犯下的错误,我们现在大概还在一筹莫展。”茯神压低了声音,“这都是项链的功劳。”
“‘我们毫无损失’,这句话真是说得轻轻松松。”六号爬上了沙发,双臂抱着膝盖,那尖细的下颚放在膝盖上他歪着脑袋看茯神,“我觉得我就像是在培养一个本质上无知又充满善意的邪神,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教育你才是对的。”
以诺切的比如让茯神的脸在升温,他一把将医药箱的盖子扣上:“谁、谁要你培养!我比你资深多了!我那话说得有什么不对,除了一片小小的指甲——”
以诺切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那那些印度人呢?”
茯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转过头,显得吃惊又困惑地看着以诺切:“什么?”
“我问你,在‘我们毫无损失’的情况下,那些印度人的损失又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考虑敌人——”
“敌人?你确定?”
“……”
“上一次的遭遇中,我们这边因为印度人的阻拦失去了一个超级士兵,有人受重伤,然后船后退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疗伤,为死去的同伴惆怅不已,并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些多余的事情都需要无数时间来完成,如果真的是敌人,他们不会多给你一秒钟喘息的时间,更不会留给你时间伤春悲秋,因为在敌人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即将给你死去的同伴黄泉路上作伴的存在而已。”
“可是——”
“可是他们没有追上来,只是把我们驱逐出了他们认为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范围——你搞清楚了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吗?……看你的表情我猜应该没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单纯的把他们判断成不值得同情的‘敌人’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你这样神圣的想法我理解不来。”茯神看着以诺切冷冷道,“完全就是在诡辩。”
“那做个简单的比大小算术题,上一次的遭遇中,双方死伤总人数为‘一’,”以诺切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在茯神的注视下,缓缓地抬起了第二根手指,“这一次,双方死伤总人数为‘二’——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似曾相识?”
“你想说为了救以诺切放出实验体那次,还是想说我救小胖第一次扭转时间那次?”
“回忆得还挺快,不过我跟你辩论的最终目的是让你心服口服地交出你的项链,所以我们只说你救小胖那次。”
“那一次和这一次一样,我并不觉得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
“嗯,一号实验体被打败了对吧?但是也并没有阻止人类几乎全灭的结局,冬雨很快就降下,将整个城市冰封了起来,一周内无数的人直接在家里变成了冰雕——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比较糟糕还是第一个结局里可能会出现的‘呆在家里却被berserker破窗而入袭击’这种事比较糟糕——变成冰雕好歹留了个全尸,如果你觉得的所谓‘好结果’是这个结果的话。”
“所以呢?你觉得我当时什么都不做比较好?我怎么知道一号实验体死了以后会变成这样?当时需要解决的问题也只有一个一号实验体不是吗?”茯神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过沙发上的靠枕往以诺切的脸上重重砸去,“总之什么都是我的错就对了是吧?!简直放屁!”
“……”
听见茯神抓狂到爆粗,以诺切满脸微妙地从脸上把抱枕拿下来,同时他听见了休息室门被人重重甩上的声音。
盯着那几乎要被甩掉下来的门看了一会儿,坐在沙发上等人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烦躁地抬起手挠了挠头,这时候啊他又听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以为茯神又回来了他立刻抬起头,却发现探头进来的是玉城。
“怎么了?”以诺切无精打采地问。
“你干嘛抢掉我想说的话?我刚想来休息室找你哥就看见他摔门走出来,脸上看上去是要被气得几乎死掉的表情。”
“吵架。”
玉城愣了愣,随机见怪不怪地“哦”了一声。
然后那个从门外面探进来的脑袋缩了回去,休息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当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外面甲板上人们走动与谈话的声音仿佛被隔离得很远,以诺切盯着墙角的一点污渍发了一会儿的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谈话除了把茯神气走之外似乎一点其他的意义都没有,因为那项链也被气呼呼的茯神一起带走了。
“该死。”
以诺切嘟囔着自言自语,也不知道究竟说的是他自己还是茯神。
……
茯神回到属于自己的船舱后将自己关了起来,空荡荡的船舱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围很安静也很暗,通常情况下他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助于他思考一些问题——尽管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的大脑完完全全被愤怒充满,当满脑子都是“凭什么为什么”时,所有的东西都如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一条条地理清楚……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拼命地思考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哪怕是之前面对十年前的恋人王朝东出轨的时候,他所感受到了也是恶心大于愤怒,为什么偏偏就是在面对六号实验体的时候,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论他说什么都想反驳。
无论他判断什么都下意识地想“不是这样的”。
无论他让自己怎么做,就是想要反着来,想要证明一次——哪怕是一次他是错误的也好。
少年烦躁地在被子里打了个滚,专心致志地攻克这一个问题的好处是,当大脑稍微冷静下来后,一个清晰的思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他那塞满了乱七八糟想法的脑子里浮现出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嫉妒。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