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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连州看着太平道人。

点了点头。

他确实很适合做一位祖父。

太平道人看着他现在的神情,道:“从刚刚起,我便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并非面貌上的相似,而是眉眼间气质的相仿,不管是他挑眉冷眼之际,还是被他人关心不太适应之时。

谢连州顿了顿,问:“谁?”

太平道人笑着叹口气,道:“一个现在说不得的人。好了,玄武和白虎都说你有事情想要问我,你想知道什么现在便问吧,只要我知道,就都告诉你。”

谢连州道:“武林盟主舒望川,是一个好人吗?”

太平道人道:“我有预感,这是一个会让我惹上麻烦的问题。”

可不待谢连州开口,他便道:“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在麻烦中,这样一想,倒也没有什么好退缩的。不过你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我很难给你一个简单的回复。”

谢连州放松了些,笑道:“我知道,事实上我在等你告诉我,他有哪些地方像个好人,又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太地道。”

太平道人想了想,道:“所有事情在他眼中都有轻重之分,为了更重要的正确的事,他可以做一些小的不那么正确的事。”

他想,这是对谢连州问题最好的回答。

谢连州道:“如果我杀了他?”

太平道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看向谢连州,一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只能道:“如果他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伤心,当然,也会有不少人高兴,只不过是我们不愿见到的那些人。”

谢连州沉默片刻,道:“看来他这个武林盟主当得不错。”

太平道人道:“确实有很多人因他免于受难,若不是他,中原武林还斗争纷纷,拿人性命练功的血刹宫也不会退出中原,屈居西域。”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一滩浑水中站出来,担起责任的,光凭这一点,舒望川也比旁人更担得起武林盟主的名头。

“但我不会说他从没做过错事,也不会说所有牺牲都是理所应当,”太平道人看向谢连州,道:“你问了这个问题,或许我知道你是谁。”

谢连州道:“我是谁?”

太平道人道:“你是谢狂衣和宛珑的儿子,对吗?虽然你同他们长得并不相似,可有时说话的神态很像谢狂衣,笑起来的样子又像宛珑。”

谢连州摇头,太平道人有些惊讶,道:“看来我确实是老了。”

谢连州笑了一下,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但我是他们的弟子。”

太平道人愣了愣,笑道:“那便算我对了一半。”

谢连州道:“我想知道当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平道人想了想,决定从谢狂衣说起:“你师傅本叫谢王衣,是天域山的首徒。二十多年前,若论武功,他是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人,没有人能与之争锋,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天域山的下一任掌门。他恃才傲物,狂放不羁,有人刻意将他名字中的王念作狂,他便当真将张狂二字贯彻到底,将人气得仰倒,从此,偷偷叫他谢狂衣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取代了他真正的姓名,在江湖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光是说着,太平道人便能回想起他当年模样。

那年的谢狂衣,比如今的谢连州大上两三岁,正是年轻气盛,风头无两的时候。

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背着他嚼舌根:“我看谢王衣这个名字不适合他,这般得志猖狂,该加个反犬旁,叫他谢狂衣才是。”

他也算有几分歪才,这么一说,逗得身边的人连连发笑。

只是不幸,这话没能真的背过谢狂衣,反而被他撞个正着。

谢狂衣道:“名字不错,我便收下,多谢你好意。反犬是豺狼,多少有点血性,总比背着人才敢汪汪叫的没骨头小犬来得好。”

嚼舌根的人被谢狂衣不带脏字地埋汰一通,气得面色涨红,伸手就要拔刀:“你不要欺人太甚!”

身边人纷纷拦着他,不让他抽刀,以免将事情闹大。毕竟真说起来,是他们不占理。谢狂衣再狂再傲,也只是目中无人,却从未背地里嚼过人舌根子。

在这时候,谢狂衣只要大大方方离开,二人之间仍是胜负已定,还能和平落幕。

可他生平最恨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于先前听他笑话,如今再来拦着做好人的弟子更是不觉有丁点能够让他忍让的面子。

谢狂衣对着众人道:“你们放手,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拔出这刀。”

众人听了一愣,那人脸色愈发难看,不管他原先是否真心想拔这刀,如今都不得不拔了。

谢狂衣见其他人只是愣在原地,并不躲开,冷笑一声,抽出刀来,众人立刻鸟兽四散,只留下中间一人。那人咬咬牙,便抽出他的刀,冲上前去。

所有见过那一刀的人都说,那是令天地失色,万物无声的一刀。刀光盖过了天光,将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都遮掩。

在那一瞬,他们眼中只有谢狂衣这一刀。只一刀,他们便明白了何为霸道,何为狂傲。

他们可以不服谢狂衣的人,却没有办法不服谢狂衣的刀。

一刀过后,抢先出刀的人断了刀,落了发,一屁股坐在地上。

谢狂衣收刀回鞘,对他道:“对你猖狂,还需得志?你根本不配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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