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回京……
皇上对皇后何等情谊,若是他送萧景澜回京,那么这一生,皇后都不会再放萧景澜回到他身边。
这一生,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小东西。
小小的,软绵绵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像只奶猫似的,那么可怜,又那么会疼人。
他不许,他绝对不许!
那个小废物是他的,笨是他的,聪明也是他的。
除非他战死沙场,否则,他绝对不许萧景澜离开崇吾郡半步!
戚无行去见了军医:“承珠汤还需要再喝多久才能见效?”
军医有些为难,说:“戚将军,此药是您拿来的,属下并不清楚其中功效。不知这药是从何处得来,需要派人前去问一声才是。”
戚无行沉默了一会儿,说:“药是从逍遥谷拿来的,此事不可外泄,不能再去逍遥谷问了。十日,十日之内,我要萧景澜怀上身孕,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军医嘴唇动了动,似乎陷入了十分艰难的挣扎之中。
戚无行目光阴冷如厉鬼:“说!”
军医说:“属下……属下是许国遗民,世代生活在长夜山脚下的许国旧都中。许国……许国有个法子,能使无生孕之力的男子,怀上身孕。但是……但是千年已过,记载此法的石板上字迹已经残缺不全,属下不敢……不敢……”
戚无行说:“马上派人去把石板取来。”
军医愣住了:“可是……可是属下……”
戚无行心中翻涌着撕裂般的苦楚,想到要送萧景澜回京,他就像被无数双利爪狠狠撕烂五脏六腑,痛得脑中嗡鸣眼前发黑。
他必须要留住萧景澜……他必须要……留住……萧景澜……
这是他一生,唯一不肯放手的温暖之物……
戚无行回到房间时,看到萧景澜坐在他的桌案前,红着眼眶,含着泪,呆呆地看着那张边关图纸,细白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城墙绵延的样子,总是天真到薄情的眼睛里,是浓重到喘不过气来的痛苦和绝望。
戚无行知道,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萧景澜为什么伤心。
这个小废物,从来都没放弃离开的念头。
戚无行轻轻捏着萧景澜的下巴,说:“为什么哭?”
萧景澜颤抖着轻轻摇头,低喃:“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太笨了……”
戚无行俯身吻在萧景澜唇上:“笨也是我的……澜澜……我喜欢你这个样子……这么笨,就不会再想其他人,只有我……澜澜……你必须只有我……”
萧景澜恐惧地哽咽着,泪水无助地顺着脸颊落下,打湿了脖子上的锁链。
大哥……大哥一定很为他担忧。
他从小就笨,孤身一人来到西北,不知道大哥为他担忧了多少日子。
可他被戚无行锁在了这间屋子里,像是养着一只宠物那样锁着,疼着。
他想跑,跑不掉,甚至不能托人给大哥带句话,让大哥不要再为他心忧。
萧景澜委屈极了,又害怕极了,颤抖着哽咽问:“你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听话了……很乖了……让你……让你随便打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呜呜……”
戚无行的眼神冷下去,他狠狠把萧景澜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铁链摇晃着发出当啷的声音。
萧景澜被忽然发怒的戚无行吓得脑子都嗡嗡了,只会哭,哭得发抖,手脚哆嗦。
戚无行阴沉沉地说:“萧景澜,你以为我们这就能两清了吗?萧家欠我父母两条命!两条人命萧景澜!萧家就像打死两条野狗那样杀了!萧景澜,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你要陪在我身边,给我生孩子,你要偿还你任性自私犯下的孽!”
萧景澜早已记不清当年的情景。
他知道自己任性了,他偷偷避开家仆,离开了京城。
后来……后来当他被救回萧家的时候,躺在床上听着院中的惨叫声,才知道为了他,父亲杖毙了两个家奴。
他知道,他闯祸了。
可他太小了,他的头一直在痛,他哭着钻进被子里,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那个场景,多像现在啊。
被杖毙的家奴早已被抛尸荒野,可因果轮回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