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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所宜似被说中了心事,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更是一片苍白,她盯着沐歌的眼睛一眨不眨,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滞了。

沐歌也不急,只幽幽的说道:“流云命苦,一早便没了自己的娘亲,所幸流云还有阿姨可以依靠。若是……所宜嫂嫂不在了,这……铭儿……”

蒋所宜一惊,苍白脸上竟然硬生生憋出了一点红晕来。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破釜沉舟的说道:“当年……的确是我帮着辰宿妹妹做了这把银壶。原因也的确而你所说,都是为了我的铭儿。”

她艰难的抬起头,对着沐歌说道:“我死不足惜,就希望你不要为难铭儿,铭儿是个好孩子。我从来没想害过你,这次的事情我完全不知情。”

沐歌神色缓和,但眼眉间带着一丝凌冽的冷意:“我知道,所宜嫂嫂这次也是被害人。无辜受到了牵连。不过……”她顿了顿说道,“那日,你来我清伊居明明见到我在用那银壶煮茶喝,你为何就不阻止呢?”

蒋所宜滞了一下,言语艰难的说道:“我只觉得那银壶有些眼熟,再说……”

“再说若是我缠绵病榻自然会受孕困难。”沐歌接过她的话头,平静的看着她,静静的说道,“若我不能生,铭儿便能名正言顺的过继到将军府。而你几次三番向我示好,我必定感念你的好意,对铭儿也会照顾有加。”

沐歌低下头凝眸,对着蒋所宜说道,“所宜嫂嫂是这么想的吧。”

蒋所宜侧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沐歌也没有逼她,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把解药放在她身旁的红木茶几上,而后便转身走到了薛辰宿的身边。

脚下华丽繁复的苏绣凤头绣鞋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沐歌微微俯下身,轻抚了一下薛辰宿的背,毫无意外的激起对方一阵战栗。

沐歌在薛辰宿的耳边柔声问道:“辰宿妹妹可好多了?”

薛辰宿闻言抬起头来,在明亮的烛光下,她的脸灰白的犹如死人一般。映衬着沐歌如同春花初绽的俏脸,更显得的死气沉沉,她蠕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一旁的霍俭玉见状大急,她忙把薛辰宿搂在怀里,推拒着沐歌,大声的说道:“流云嫂嫂,你这是作甚呢?辰宿姐姐本就身子虚弱,你……你竟然还给她下毒,你这是要害死她啊。”

沐歌眼眉微弯,她站直了身体,垂眼看着躲在霍俭玉怀中瑟瑟发抖的薛辰宿,冷意森森的说道:“我这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当年,她把这把银壶交给雪儿的时候,是否有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中这蚀骨破呢?”

霍俭玉心中更急,她都来不及思考沐歌所说的话,只下意识的伸出手掌对着沐歌说:“流云嫂嫂,嫂嫂,辰宿姐姐身子骨弱,经不得如此歹毒的□□,你还是……你还是给她解药吧……。”

她还要再说,突然觉得怀中人一阵挣扎,低头却见薛辰宿咬着嘴唇,撑着她的手臂,竟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薛辰宿摇摇晃晃的站立了起来,朝着霍破虏的方向走了几步,而后又生生的停住了脚步。轻薄的百花曳地裙只是轻微的飘荡了一下,激起层层的波澜。

她蒲扇着纤长的睫毛,盯着霍破虏嫣然一笑,却似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语气娇弱,忐忑的问道:“七哥哥,你可有怪我?”

霍破虏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眼神凌冽,心中却也是不忍,只微微的侧过了头去,不再看她。

薛辰宿暗自苦笑了一下,虚弱的扶着手边一架茶几,幽幽的轻声说道:“从小,府中的人都打趣我与七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说我是哥哥的童养媳,未来的七奶奶。我一直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及笄,府中有开始传七哥哥将娶妻雪儿。”

“那时,我好开心啊,我以为我终于等到那一天。”

她自嘲的一笑,唇边绽放了一朵苦涩的花,“结果,雪……并不是我这个薛啊,呵呵……”

“人人都说雪儿与七哥哥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是我明明看见七哥哥几乎不进听雪居,哪里来的感情甚笃。”

“而且那个雪儿五大三粗、粗鄙无礼,怎么配的上我的七哥哥。所以……我便告诉她七哥哥喜爱喝茶,若他们俩有着相同的爱好,也能增进彼此的话题。谁知她竟然央着七哥哥送她银壶。呵呵……结果我的七哥哥还真的派人帮她打造了那把银壶。”

她跌跌撞撞的上前两步,拿起放置在小几上那把银壶,狠狠的把它摔在了地上。

“就是这个东西,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起那些日日听雪儿对我诉说她对七哥哥的爱恋的日子。她每说的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在割我的心,我的心支离破碎,但是还要强颜欢笑。”

“终于,她终于病了,看着她原本活奔乱跳、容光焕发的人也同我一般了,我心中又是开心又是惶恐。”

“有段时间,她突然的就不喝茶了,我也觉得奇怪,怕她是不是已经知道银壶的问题。”

她说着说着,突然瞪大了双眼,恍然大悟:“那时,我去看她,她偷偷的跟我说,她一直知道七哥哥其实并不爱她,他爱的另有其人。我听到此言,心中更是笃定七哥哥一直喜欢的是我,只是碍于家中长辈的压力,才会被迫迎娶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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