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是一排亮堂堂的砖瓦屋,一间堂屋,两边里屋,中规中矩,半新不旧,看着却也干净舒适,这一排正房外,另有三间低矮狭小的厢房,左边是厨房,靠墙砌着一个宽而浅的石头池子,边上稻草捆着个什么东西,右边则是杂物房和茅房。
这院子虽然小,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是正正经经居家过日子的模样,没有一丝敷衍之处。
卫林这个当爹的看着有些愣神,他放下了行李,将小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一遍,连茅房都没有放过,脸上的表情不见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卫宁远也不管他,径自从摇篮里抱出了卫夜,熟练地把尿、换尿布、擦屁、股、喂水,然后把她放到了早就换了铺盖焕然一新的床上,拿厚厚的枕头在床边拦了,才放心地出去了。
“大郎,你老实告诉我,这院子谁给你租的?”
这地方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得让卫林这种心眼多的汉子觉得满心不安,他搓着手,浓重粗黑的眉头拧巴成一团,不顾儿子的冷脸,打定主意要问清楚。
卫宁远抬眼皮瞭了他爹一眼,“放心,是我老师出面帮我租的。”
卫宁远的老师,便是当初对卫宁远惊为天人的魏夫子,魏夫子是县学的教谕,实打实的举人功名,在做官上没什么天赋,却将一身本事都点在教学上,做了几十年教谕,愣是教出了三个进士,六个举人,附近身负功名的读书人几乎都是他的学生,因此他在县学里可说是德高望重,便是一县父母官,在他面前也从不拿大!
卫宁远从当初的普通学生,一跃成为他的得意门生,只花了短短两年时间,卫家举族皆与有荣焉,对卫宁远乃文曲星下凡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否则卫宁远毕竟才七岁孩童,在卫家族内的话语分量也不至于那么重!
一听是他出面,卫林立即放心了,半点也没怀疑,“——大郎……拜了好老师。”本想说大郎命好,倏忽间想起去世的文娘,心头便是一阵剧痛,年少丧母,大郎的命也称不得好,有他这样的父亲,大郎的命就更称不上好了。
卫林压下心头的悔痛,从怀里掏出个布袋,轻轻放到桌子上,神情僵硬而落寞,“这里有七十两,你别俭省,去雇一个人帮你看着平安,好好念你的书……你这妹子,不幸当了我的女儿,又没有亲娘,以后肯定不好说婆家,将来有没有好日子,就看你能不能出息了。实在难捱,你就让人给我带信,我……我还有一把力气,看个家,干点粗活还行……”
卫林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卫宁远不悲不喜,面无表情,卫林见状,心如刀绞,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眼圈通红,转身狼狈地大步出了院门,院门关闭的那一刹,卫宁远似乎听到了一声哽咽。
卫宁远眼睛落在那缝补的针脚异常熟悉的旧钱袋上,半晌,捞了起来,进屋把里面的银锭子碎银子一股脑倒进了一个新钱袋中,然后把新钱袋系好往书架顶上一抛,而那个被腾出来的旧钱袋,却被珍而重之地搓洗得干干净净,抹平了所有褶皱,然后收进了衣柜最深处。
自此之后,兄妹两人正式在县城落户扎根。
卫宁远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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