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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乐慢悠悠走在路上,旁边杜康嘴里不停的抱怨道“谢乐你可真行,我都找你多少回了,你才愿意出来,现在就这样话也不说,有意思吗?”
谢乐进旁边的小商店买了几个泡泡糖,没理他。杜康侧头看着嚼着泡泡糖的谢乐,嘴唇时张时合,白生生的牙齿从中露出,嘴角旁的梨涡若隐若现,嘴唇红润饱满。
杜康语气突然顿了顿,又期期艾艾地道“你不会还在介意上次KTV的事情吧,我那不是情不自禁嘛,他们一起哄,我就有点上头了,没想那么多。”说完悄悄觑他的脸色。
谢乐顿住脚步,斜了他一眼“你要不提,我本来也没多介意了,怎么,你现在说出来,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吗?”谢乐说的是真的,上次他本来是很生气,毕竟那是他的初吻,何况后面杜康还伸了舌头…可后来想想都是玩游戏,没必要输不起。况且都是男生,谈不上谁吃亏。
杜康顿时笑嘻嘻道“可以呀,你可以亲回来嘛,我绝对不会反抗的哦。”
谢乐对他的厚脸皮也是无语了,“你要是找我出来就给我说这些没有用的,那我就回去了。”
“别别别,我找你出来是有正事儿的…”杜康说着顿了顿,“我准备去外省工作了…以后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聚一下,这次专门找你出来是为了道别的。”
谢乐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大概知道杜康家里情况可能是不太好的,但具体是怎样他也不是很清楚。其实他这次的成绩虽然去不了重本,但去一个差一点的二本还是可以的。但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谢乐尊重他的选择。
杜康带谢乐来到一个游戏厅,在里面挥霍了一天后,谢乐就准备回去了。临走时,杜康叫住他“我知道你准备去北京念书,我没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你,这个是我在网上抢到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后…祝你前程似锦,一生…幸福。”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票递给他。
“谢谢”,谢乐接过,捏在手里低头看,是一张沈知悉的演唱会门票,谢乐知道他还是前世的时候,那时候他是因为几年后的一部电影获封影帝。但原来他从这个时候就已经这么红了。
杜康垂眸看着他漆黑的发顶,抬手想揉揉,却只是伸手悄悄碰了碰发梢,然后拍了拍谢乐肩膀,道了声“保重。”就转身走了。谢乐捏着手里这张还带有余温的门票,看着他利落的背影,夕阳的余晖投射下来,拉得他的影子老长,一直延伸到谢乐的脚下。谢乐张张嘴,但还是没叫住他,谢乐知道,杜康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自尊心很强,这张票可能对谢乐来说不算什么,但确是他最大程度能给出的心意了,所以谢乐必须收下,还得毫不犹豫的收下。
杜康回到家,可能也不算他的家了,继母在厨房做饭,他爸照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卧室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爸赶紧站起来想进卧室哄孩子,结果看见杜康站在玄关,顿时一阵骂“你又是在哪里鬼混,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帮忙看着你弟弟,这么大个人了,除了用老子的钱,你还有什么用!老子告诉你,你已经成年了,老子已经没有义务要养你了,你最好自己早点去找工作…”
杜康没等他说完,自己回到卧室反锁好门,开始收拾东西。他爸跟上来气不过的在他门上狠踹,但因为卧室婴儿加大的哭声和他继母的催促声停了下来,赶着去看他的宝贝儿子去了。
杜康听着他踢踏着走远的脚步声,慢慢停下手,低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良久,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屋内陈设简陋,除了一个破旧的衣柜,一张瘸腿的木桌,被他找了几本书垫住,和他身下窄小的床就没有什么了。
屋内没有窗户,阴暗潮湿,因为不通风,室内的气味算不上好闻,就算阳光明媚的夏季不打开房门都什么也看不见,而比起打开门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和听见他们指桑骂槐的声音,他宁愿一个人待在关起门的房间里。
杜康打开灯,平常他是不敢开的,他爸会骂他浪费电。客厅里他爸又在骂骂咧咧,杜康内心毫无波动,只是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
那天是他刚分到班上不久,他照例在上课的时候玩手机,结果被老班逮住了,当时就给他爸打了电话。说起来好笑,他爸对他学习怎么样并不关心,但只要学校有什么事情专门打电话来告了状,他却会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收拾他,说是给他在外面丢了脸。
他本来就是注重脸面的人,自从他妈跟人跑了后,更是变本加厉。也是他自己没有搞清楚状况,他之前待的那个班班主任是个看人下菜的人,根本不带搭理差等生的,更何况是叫家长这种麻烦的事情,哪想到这个班主任是个这么负责的人。
没多久,他爸就跑到学校,当着全班几十人的面把他往死里揍,一边揍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净。全班都被他爸这副样子吓蒙了,最后还是班主任反应过来安排男生把他爸给架开了。可能班主任也被吓到了,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还反过来劝他爸不能这么对孩子。此后再有什么事也只是私下训他,再也没有叫过家长了。
', ' ')('本来杜康以为这种事情他早应该习惯了,可是那时他才发现没有。他凭着本能的遮挡着头面,全然感觉不到他爸巴掌打在身上的疼痛,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无谓的想“他们都看到了,都在怎么想我呢?哦~看那表面开朗的杜康,原来在家里是这样的…”
一切结束后,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同学都自发的帮他扶起刚刚激烈中碰倒的桌椅,捡起地上散落的课本,他不用转头就能知道他们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带着淡淡的怜悯,像是看到了什么正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可怜虫。
“我不需要”杜康想,“我虽然过得不算好,但也不需要可怜…”他想伸手把那些拿着他书本不断从他身旁小心翼翼经过生怕打扰到他的那些同学推开,他想一个人缩在角落,他想回到那个阴暗的可以吞噬一切的房间,他想以后他还要在别人面前故作开朗大方吗,他想……
“喂,快上课了,你还要站在这里多久?”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过他发热浑噩的大脑,似一片干冰,喷洒下来,让他瞬间清醒。
他抬起头来,一个男生站在他面前,眉头微蹙,一双毫不闪躲直视他的澄澈的眼睛里透出点点不耐。他知道他,老听班上的女生说他长得好看,说他长相精致,跟其他男生都不一样,说实话,他是不太能认识到别的男生长得怎样的,但这一刻,看着他毫无杂质的双眸,虽然他还是不能理解那些女生描述的天花乱坠的词语,但他还是想到--确实不一样,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从此以后,他老是喜欢找他玩,装作厚脸皮的样子逗他,看见他一脸无语翻白眼的样子就很开心。他开始喜欢上晴天,因为他可以在路上把自己在房间浸上的湿气晒干,生怕这些污浊沾染上他。他本来无所谓自己以后过得怎么样,却也开始想象自己可以过得更好。
他很庆幸上一次的游戏,给了他一个放任自己欲望的机会,在明知道他可能会生气的情况下,还是那么做了,甚至做的更过分,因为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但他却不敢给他留一个联系方式,就怕他偶然来的电话会打碎他破釜沉舟的勇气。他值得更好的,就算只能成为他的朋友,他也不想站在他背后仰望他,而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他的身旁,正大光明的搭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摁在自己的肩上…
杜康伸手捏了捏钱包,这里面是他这些年兼职存下来的,买了那张票花了大半。他刚刚其实很怕谢乐推辞或是问这张票多少钱,幸好他没有。
他其实也有私心,他之前签约了一个经纪公司,在北京,而谢乐虽然说要去北京念书,可只要还没报志愿,都可能有变数的。所以他想通过送一张在北京的演唱会的门票的方式来提醒他一下。
他不知道他走的这条路对不对,但他知道结局只会有两个,要么在同一处却如天各一方,要么,就衣锦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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