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明辉原本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这个问题,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这个潜规则有什么不好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在皇帝母亲或者祖母还活着的时候,就剥夺了舅家爵位,未免会让人觉得有些冷血。
可是如今听乔木一说,这才察觉这种现象造成的恶果已经蛮普遍了,就比如说开国四大国公府,除了史家因为一门两侯的原因把原先的国公府改换成了侯府,其他三家可都没有改过他们府上的府匾。
就说那贾家,贾代化那一脉的宁国府只剩下三等将军的爵位,却还挂着宁国府的牌匾,贾代善那一脉的荣国府也只剩下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同样挂着荣国府的牌匾。
这些,都是不合律法的。
僭越违制,可是大罪!
这一瞬间,徒明辉真的是感觉到了老人家的智慧,甚至都觉得他面前祖母的形象都光辉了许多:
“皇祖母,您说的真有道理!
如今这京城当中,的确有很多勋贵家明明已经降等袭爵了,可是府上的牌匾却是迟迟不改换!
如今看来,却是……”
“没什么不好说的,积年已久的问题,哪那么容易解决。
回头先拿哀家娘家杀鸡儆猴!
别请罪,也别说不敢,哀家只是说杀鸡儆猴,也没让你把哀家娘家给灭了,抓起来教育教育,回头哀家再看看,挑几个资质不错的子嗣培养一下,也好立起来。
哀家还能活几年,他们要是自己不能立起来,等过两年哀家升天了,不一样得被赶出承恩公府?”
这下子,乔木才算大体理清了原身娘家是怎么破败的!
家里得宠的没本事,有点本事的庶子又被打压,一直在吃太皇太后的软饭,等到太皇太后一去,他们家又算哪个牌面上的人?
可不得撵出去,破败而亡。
“皇祖母,您这说的什么话,您一定能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
况且,若是直接对承恩公府下手的话,这……这会不会不好?
会不会有损您的名声?”
当然了,徒明辉这么说可不是担心乔木的名声,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名声,毕竟最后动手的可是他。
乔木是什么人,就算以前经历的那些世界一直被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缠着,那也算是活的够久了,哪能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
忙宽慰道:
“莫要担心,到时候哀家亲自下懿旨,必不会让你担了污名的!
也不要担心哀家的名声,哀家这么做,到时候百姓只会说哀家大义灭亲,更何况,这家族就跟老树没什么区别,不把枯枝烂叶,腐烂了的根系砍断,这树啊,就不能重新焕发生机,得腐朽枯死!
哀家这也是为他们好!”
“皇祖母,您实在是太深明大义了,要是朝中勋贵大臣家的祖母都能这般深明大义的话,朕这做皇帝的,哪还有什么要操心的事?”
徒明辉这话既是拍马屁,也是他内心真正的感慨,自古以来,多是外戚内宦专权,有几个皇帝能遇到头脑这么清楚的皇祖母?
“你小子嘴倒是甜得很!
哈哈!若是无事,今日就留在哀家这边吃个午膳吧,自从二十多年前你出宫开府后,除了每年的除夕年夜还能在一起吃顿饭,好像就再也未曾单独吃过了吧!
哀家依稀记得你小时候,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时候,你最是欢喜哀家这边的蜜糖酥,只因当时你母妃不让你吃糖,每次来哀家这都要撒娇吃个够,是有这回事吧?
今日特地给你做了点!”
乔木看了下天时,同时也觉得先前对话半点都没有体现出他们两人的祖孙情谊,所以连忙站起来说起了过去的事,补救一下。
昨天刚梳理完记忆,因此,乔木现在对原身过去几十年的记忆了解的十分清楚,甚至比原生自己都要清楚许多,所以才能张嘴就来。
回忆过去。
“皇祖母,那么久的事您都还记得呢,就连我最喜欢吃蜜糖酥的事您还记得,我以为没人记得呢!
……”
徒明辉被乔木话题一引,不由也回想起了三十多年前,他刚进学的时候,最开心的那段日子,想着想着,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那是很久以前了。
蜜糖酥也有许久没有吃过了。
那股甘甜,却从未褪去色彩。
第5章红楼太皇太后(5)
紫薇宫披霞殿
太上皇徒眷听完朴信回禀,冷笑了一声:“这小子又不安分了!
才登基半载,就敢在朕身边安插人手,过去半年没见他往他皇祖母那边去过一趟,昨日我刚说了一次,还没派人去训斥不孝呢,他就着急忙火的过去请安了!
父死还得三年不改其政,朕现在还没死呢,他就想夺权,就想清理朝堂,想一朝天子一朝臣!
真是不孝!不孝!”
徒眷嘴上借着圣人之言控诉徒明辉不孝,可也不想想,若不是他自己死拽着手里的皇权不放手。
哪会有现在这事?
若他早早放权,找个皇家别院住过去,保证现在徒明辉十分乐意给他多表演几年父慈子孝。
“陛下,可要核查一番?”
朴信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大内总管,更是跟在徒眷身边五十多年了,自然对徒眷心思很是了解。
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