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离开酒店的时候,天早就彻底黑了。
她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只觉得偌大的房子,却不是她的容身之处。
又冷、又黑、又静。
日复一日地在这大房子里等着一个不回家的人,贺晏安当初结什么婚啊,他明明更爱他的作品,做什么要磨磋一个原本与他的艺术无关的女人?
许知意有点想哭,但哭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儿,所以便不想一个人待着,于是收拾了一些衣服和必需品,装了两个行李箱,开着车回了这具身体的娘家。
临到门口要按指纹开门的时候,许知意的手忽然顿了顿,可能是一种心灵感应吧,下一秒,她就听见房门内有脚步声传来。
是一道清亮的男音在说话:“妈,那我回学校了?有没有垃圾我顺便带下去扔了。”
应该是原主的弟弟许嘉瑞,今年20岁,还是个大学生。虽然住校,但家里离学校离得近就经常回家吃饭。
“放在墙角了,自己拿。”许母范丽雅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也没往儿子那儿瞧。
许嘉瑞背上包,自觉地带上垃圾,他朝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的父母打了声招呼:“那我走啦!”
“快滚蛋!别一会儿说进不去寝室门又得回来。”这是许父许康平的声音。
许知意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下一秒,大门被拉开,属于少年身上的独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迅速将许知意兜了个满怀。
没料到开门后会看见人的许嘉瑞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骂了一句脏话,当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双眼瞪大,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姐?”少年一开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轻轻喊了一声,接着他用空着的手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幻觉之后,音量拔高:“姐?!”
他的动静不小,范丽雅听着动静走了出来,一下子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许知意。
母女两相对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许知意的喉头有些涩,缓了两秒,才压抑着哭腔喊道:“妈……”
范丽雅呼吸顿时都有些粗重起来,她的眼中泛上泪光。
一时之间,各种纷杂的情绪糅杂在一块儿,看着女儿比以前做艺人的时候还要瘦的身形,心里有许多话想要说,想骂她、质问她,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许知意出生的时候只有47厘米,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宝贝闺女,从那么一点点大养到亭亭玉立的模样,这其中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和爱?
现在却因为一个男人跟家里六年不联系,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范丽雅背过脸缓了缓情绪,才说:“快进来,吃饭了没?今天晚上正好炖了鸡汤,我给你盛一碗。”
她稍微走出来了些,看到了墙边的两个行李箱,于是便又对许嘉瑞说道:“你姐姐回家了,你今晚要不就也住家里吧。”
“那我跟辅导员说一声。”许嘉瑞当然没意见。
许康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着动静来了,他目光沉沉,打量着许知意,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问:“晚上吃了没?”
“没有,下午就吃了个蛋糕。”许知意老老实实地跟着进了屋,许嘉瑞把垃圾往墙角一放,先把她的箱子提进了房间,然后快步又提着垃圾袋下了楼。
“去坐着吧,刚好晚饭煮多了,别把胃又饿坏了。”许康平说着,便进厨房去给许知意热饭,热着菜的功夫,还先给她盛了碗汤,“暖暖胃,现在都要入秋了,你以前小时候天一凉就容易胃疼,还总不好好吃饭。”
“嗯。”许知意接过碗筷,鼻子酸得不像样,原本还憋得慌的眼泪说掉就掉了出来,“谢谢爸。”
许康平以前一贯是个宠女儿的,看见女儿哭,他心里也不好受,眼角憋得通红。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那谁,他欺负你了?”
范丽雅拽了拽丈夫的袖子,然后又抽了张纸巾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还不赞同地说:“等孩子把饭吃完了再问,本来就不好受,你连饭都不让她好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