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轻浅这次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他不敢再睡过去了,他怕他再睡过去,一觉醒来,她就又会消失不见。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能留住她。而是直面她离去的残忍。
千依淡然地整理着衣装,一颗颗地系上她的扣子,慢慢地,好似她的心门也对他合上了一样。
他顿觉万籁俱寂。
很快,她又和来时一样,那副温柔淡然的模样,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们刚刚发生过多么亲密的事情。
随即她不发一言地就要离开,花轻浅下意识地一把抓住她葱白的手,千依回过头,一双平日里总是弯成漂亮的月牙形状的桃花眸没有一丝温度地看向他。
不冷不热,没有愤怒,没有难过,就宛如面对陌生人一样,再也激不起她的一丝情绪。
陌生人!
花轻浅感觉心脏骤然间剧烈地痛了一下,痛得他有些站不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掰开了他的手,白色的裙摆在空气中划过美丽的一圈,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前去。
“夏千依!”
花轻浅叫住她,心口突然很痛,捂着胸口的位置,身体不受控制地要倒下,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墙,喘了几口气后,眼前才渐渐恢复清明。
可她并没有停下来,漠视他近乎绝望的呼喊,漠视他的感情,漠视他的一切。
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真的要和他断得一干二净?可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她要去哪,她又能去哪?心中骤然间涌起了无尽的慌乱。
宛如粹毒的阴冷邪瞳闪过一抹狠色,甜腻微哑宛如半溶砂糖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如果你是因为傅淑琴伤了你一事的话,我杀了她。”
不过就是一枚棋子,不缺她这么一个,和她比起来,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千依闻言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步伐依然没有停下来,“看来璃王殿下终是不明白呐……”
花轻浅怔了怔,“不明白什么……”她要怎么样都行,只要别离开他。
会疯掉的吧……
可千依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璃王殿下可否发觉自己有喜怒不受控制,难以把控情绪的症状?”
花轻浅怔了怔,转眸看向她。
“此乃中了“离魂草”之毒的症状,乃是慢性毒药,方才我已经替你解了,还望璃王殿下近日小心注意饮食,还有……多多提防身边之人。”
“……望自珍重。”
话毕,再不多做停留,微微提速地迈步离去。
花轻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思绪越来越纷乱,体内的血液却越来越冰凉……
至于为什么要为璃王解毒?千依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思量。
她看似不经意间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精心把控和测量过后,迈向最精准的位置。
她夏千依从来不做无用的事情。
按照花氏王朝如今的局势,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了。
璃王虽与世子呈相持之势,却终究是棋差一招,花之裴坐上最终的龙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那怎么可以呢,作为一名前朝遗孤,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花氏王朝百年繁荣,当然是要乱,越乱越好,最后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好。
所以,她当然不能看着花之裴那般轻易地登上皇位,而那花轻浅不是要和他争皇位吗?她自然乐得助他一臂之力。
任何能给局势造成变数,给花氏王朝添堵的事情,她都很乐意去做。
唇瓣微微勾起一抹如水般温柔的浅笑,美丽地不可思议。
毕竟她可是前朝遗孤,什么身份就做什么事,她可是很敬业的呐……
不知不觉到了一座桥上,感觉好像有一道不容她忽视的眼眸注视着自己,她缓缓垂眸。
桥上,一抹白色如仙子般美丽缥缈的身影,桥下,青色修长阴柔如魅,又诡异如魔的身影。
妖冶似水的桃花眸微微怔然地与一双魅长冷热的丹凤眼两两相望,微风吹拂起他们的衣袂,墨发翩绖而起,莫名有一种……
一眼万年的感觉……
就好似千年的等待,就为了彼此的出现。
不过,只是错觉而已呐。
桃花眸微微弯起,刹那间,其中流光溢彩,妖冶似水如泛桃花。
好像,不小心碰到心里在想的主人公了呢……
千依抬步缓缓向下走去,他也同样向上款步走来,两人在台阶的中央相遇,不多不少。
千依浅笑着微微向他俯了俯身,“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