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普生做好早饭,仍不见猫来。
他想这猫大抵是不会回来了,于是面不改色地将多余的食物解决掉,收拾了碗筷后去正堂预备今日的早读。
小稚童们三两结伴儿地进来,郎朗的读书声叫醒了屋檐上的小雀,惊起一阵扑翅。
春光正好,院里却太过静态,平日该有一只猫在竹丛下打滚嬉戏才是。
下学后,郁普生收齐学生的作业往偏堂走,子泓却支吾地叫住了他。
小稚童满脸渴求,“夫子,小白昨日跑到了我家,学生可不可以多留它住几天?学生实在很喜欢它……”
小白就是一众小稚童给阴黎起的名字。
郁普生看着面前脸微红的学生,疑心他见过那猫的人形,他想要不是那猫身上沾了自己的因果,别说多留几天,送给你都可以。
“你脸红什么?”
“啊?”小稚童摸了摸脸,“许是不要意思向夫子借走心爱之物吧。”
郁普生面无表情,“那猫如何谈得上心爱之物?且你上回询要吃食时可不曾脸红。”
原来在老妖怪的心里,那猫和一顿饭无甚区别。
子泓挠了挠头,不知道一向大度的夫子为何会在这种小事上逼问不休,他苦恼地思索答案,不太确定道,“许是小白很有灵性,学生怜爱之,所以学生脸红?”
小稚童也是冤枉,他自己还不知自己是个敏感肌,学间和一众小同窗在院里奔跑了一阵,春日的太阳一晒,这脸上的红晕就没再消下来了,偏生又被夫子逮到当成了把柄,苦苦逼问成这样。
郁普生也是,人家心里明明没鬼,却硬要逼着人家承认心里有鬼……唉,做学生的,真真好不可怜。
夫子严厉着一张脸,“那猫如何对你?可有反常?”
小稚童更摸不着头脑了,“若说反常,小白似乎比一般猫要聪明许多,像是听得懂学生说话一样,学生给它肉吃它还会撒娇,昨天舔了学生一脸口水,还怪痒痒,咯咯咯……”
小稚童笑起来天真烂漫,面前的夫子却更加的面无表情,“几天?”
“什、什么?”笑声被打断,话题转得太突然,小稚童没弄明白。
“你要多留她几天?”
子泓一听,以为夫子已然答允,心下立即乐开了花,“学生想留小白多玩三日!”
郁普生一点头,却道,“人猫殊途,吃过晚饭便把她送回来。”
子泓:“……”
今日的夫子不像夫子qaq……
夫子之命不可抗,小稚童沮丧地回了家,白猫趴在屋檐上晒太阳,见他回来,“喵”叫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以为她会热情地跑下去迎接新的铲屎官?错了错了,这猫太过骄傲,小小稚童在猫心里仅是一张粮票。
吃过午饭,子泓抱着白猫依依不舍,“小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张大娘给你做。”
阴黎懒洋洋地待在他怀里,听到这个问题还是对他很满意的,不过却只是可有可无地“喵”了一声。
毕竟小稚童听不懂喵语,她想自己回答了也是浪费口水。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小稚童家伙食开得够好,想来猫的晚饭是不会差滴。
子泓撸着猫,小小年纪硬是哀伤得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夫子跟我说晚上就得把你给送回去,小白,我可真舍不得你啊。”
“喵?!”阴黎听闻直接炸了。
【这臭老妖怪竟然歹毒如斯?竟然釜底抽薪断我下半辈子的食路、毁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嘚!天杀的老妖怪,岂有此理!】
她跳下地,臭老妖怪,猫要找他理论去!
怀里的猫突然就蹿了出去,子泓不知它所想,担心它跑不见后,自己无法向夫子交代,于是赶紧追了出去。
他一路疾跑,艰难地跟上那快如闪电的白影,待发现白猫一个纵跳,跳进学堂小院后,他不由得心情郁郁,“看来小白也很想念夫子啊……”
郁叹完,懂礼的小稚童驻停在小院门口,竟没进院与夫子打招呼便折返回了家,更甚,当晚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唉,这猫无意间竟还成了芳心纵火犯。
阴黎愤慨疾奔,跳进小院时,郁普生正在侍弄院里的小菜圃。
菜圃里种着几窝玉米,现已经长到了一尺多高。剩下的多是一些小青菜,绿油油的样子好不喜人,已经长成,可随吃随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