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湳抱胸,围着她转了两圈,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就你这身板,还和我决斗?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给碾死。”
他说着伸出食指往阴黎额头一点,她没有防备后仰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阴黎怒目而视,爬起来转身就跑。
容承湳耸耸肩,悠哉悠哉地躺回椅子。
下属过来汇报情况,“少帅,北边闹了饥荒。”
“北边闹饥荒关我们什么事儿,该操心的是季良筹。”
“少帅,城里的粮价从前天开始就在上涨,到今天下午一斤米已经比平时贵了0.2块大洋。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哪些没脑子的人传的谣言?”他幽幽的转过头,那双狭长的眼睛发出慑人的光,“所有粮商都在抬价?”
“倒也不是,差不多有一大半的粮商都在抬价。”
容承湳皮笑肉不笑,“是哪家最先涨价的?”
“朱氏米面。” 下属知道恐怕又有人要遭殃了。
容承湳笑容加深,“带上一个排的人去把朱氏米面给我围了,然后把朱晁给我抓过来。”
“是!”
城东的“兴阳路”是粮食一条街,此刻仅剩的没有涨价的几家粮店门口全是排着长队的老百姓,道路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虽然现在还没有出现抢破头的混乱情况,但再过两天,等这几家粮店仓里存的粮食差不多卖到见底儿后,想来老百姓是没有那个涵养再讲秩序好好排这个队的。
一个排的士兵,足足有三十二个人,到了兴阳路后,他们直接冲天鸣了一枪。
一响枪响后,堵着路的老百姓赶紧躲开,纷纷让路。
领队军官手一挥,“去,给我把朱记米面围了!”
三十二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军靴迈出铿锵之声,瞬时就将挂有红底黄字招牌的三家粮铺给包围了起来。黑色哑光的□□齐齐举起,枪口全部对准店铺大门。
排队买米的老百姓纷纷转过身来看戏。
朱记的掌柜赶紧迎了出来,他双手合十,又惧又怕道,“军爷,这……这……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啊!”
领队的军官跟容承湳混久了,把他那身邪气学了个彻底。只见手.枪一扬,枪口就抵在了矮胖掌柜的脑门上,掌柜骇得直打摆子。
“正经生意人?正经生意人会刻意哄抬粮价制造恐慌?”
掌柜正要开口解释,军官直接踹了他一脚,“滚一边去,再敢危言耸听就把你抓去吃牢饭,朱晁呢,叫他出来,我们少帅要见他!”
他这两句话刻意拔高了声音,周围看戏的老百姓顿时鼓起了掌,其他涨价的粮铺纷纷将门掩了,生意也不做了。
掌柜哆嗦着摇头,“我们……我们老板去城西查铺去了,不在这边啊。”
军官手一招,“一队给我进去搜,二三四队跟我去城西。”
……
容承湳也没挪窝,就躺在遮阳伞下等着,倒是假情假意地让老管家泡了壶茶。
见人压着朱晁过来,他大声喝道,“粗鲁!我让你们去请朱老板,你们就是这么请的?”
领队军官一个立正,“属下领罚。”
“赶紧给朱老板道歉!”
朱晁是个五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干瘦,个头矮小,穿着一身浅色长衫,脚上是皮鞋,脸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头发稀疏却还抹了头油梳成了三七分。他惶恐摆手,“少帅使不得使不得,言重了言重了。”
容承湳手一挥,让人退下,然后拍了拍身侧的椅子,“朱老板过来坐。”
朱晁先是弯腰点头,后才坐上了那把深色藤椅。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收到眼神,上前斟好茶水。
容承湳慢悠悠地开口,“朱老板可知我请你过来所谓何事?”
朱晁惶恐地起身,点头哈腰道,“大……大概清楚。”
容承湳挑眉,然后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少帅,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朱晁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上,“少帅请看,这是我前日收到的恐吓信。”
容承湳一目十行地看完,冷笑一声后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翻,“你就因为这屁都不是的一张纸就开始哄抬粮价?”
朱晁膝盖发抖,“少帅……这粮价不是我恶意哄抬的啊,实在是卖粮的同行几乎都收到恐吓信了。”
容承湳眼睛一眯,“都收到了?”
朱晁抹抹头上的冷汗,“少帅,千真万确啊。”
容承湳站起身,“本帅知道了,前线正在打仗,你们在此时哄抬粮价无异于动摇后方根基。你回去告诉你那些粮商,让他们乖乖把粮价降下来。恐吓信的事情我会让人去查,另外本帅也会派人保证你们的安全。”
朱晁忙不迭地拱手应下,“少帅……那我就先回了?”
容承湳往西侧的别墅走去,边走边回道,“要不我再留你吃个饭?”
“不敢不敢……”朱晁逃似的出了督帅府。
西侧的别墅是办公区,容承湳走进别墅就是一声怒吼,“——滚下来开会!”
……
晚饭时间,桌上又只有两个人。
又不吃?容承湳眉头一皱,“去把小叫花子给我叫下来。”
柳笑珊见他神色恼怒,坐在一边不敢动筷。
丫鬟小红跑上楼又立马跑下来,“少帅,小小姐不见了!”
容承湳眼睛一眯,“再说一遍?”
“……小小姐不在房间里。”
容承湳眉头平了,但周身气压反而更低了,他提起筷子开始刨饭,“我这顿饭吃完之前把她给我搜出来。”
他一碗饭吃完,众人还在找,于是他加了一碗饭。等第二碗饭见底了,众人还是没找到,他沉着脸又加了一碗饭。
吃了三碗饭,容承湳把筷子一拍,“她出督帅府了?”
老管家上前回话道,“问过守门了,小小姐未曾靠近过大门口。”
“最后一个见到她的是谁?”
“貌似……是少帅您。”
容承湳眉头一皱,思索半晌后,“去把那件衣服拿过来,就是我给她做的军装。”
老管家亲自去衣柜里将那套衣服取了出来。
容承湳接过,捏了捏各个衣兜,然后从裤包里掏出来一张小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三行字:
“臭混蛋我要和你决斗!
你如果能在一天之内找到我,我就认输。
如果不能,就算你输了,你输了就要给我买衣服!”
他看完,轻笑了声,“小蠢货还挺自信,我输了就要给你买衣服,你怎么不写你自己输了又要怎么样?”
这么大个督帅府,真要好好搜找,那也是一个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