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嗯。”苏启言从鼻腔里嗯出声,昏黑的堂屋里,男人就着一盏煤油灯喝着烧酒。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快去给我炒两个下酒菜。”
苏启言面无表情地放下书包,“家里没有菜了。”
男人骂骂咧咧地起身,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他打开碗柜,朝角落一指,“就这儿,花生米用油酥一下,动作快点。”
苏启言挽起袖子拿出那个落灰的玻璃罐子。
一小碟酥好的干瘪花生米,他放到男人桌前,“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男人直接用手抓了两颗放到嘴里,嚼巴两下后,抬起缺了一个口子的酒杯抿上一口,发出“啧”的一声,“明天回来早点,把门口那堆衣服洗了。”
苏启言点点头,提上书包往自己屋里走。
洗漱过后,他躺上床,摸黑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张粉红色纯棉手帕,然后打开盖在了脸上。
窗台上还立着一瓶全新未打开的红花油,此时只能看到一个微微反光的玻璃瓶影子,用力辨别才能看出来红色。
苏启言脑子里有点乱,这个年代还没有心理健康问题一说,人们对于心理问题只知道两个名词,一是精神病,二是疯子。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太正常,为什么一想到整整一个月都不能见到她,就觉得那么的难以忍受。
手帕上传来似有若无的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但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之前手帕染了血,被他用肥皂洗过了,就算有什么气味也应该是肥皂的味道,何况手帕还在他枕头底下放了四个月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总是躁动的,苏启言抓下手帕侧翻过身,强迫自己入睡。但手帕主人的身影总在他眼前晃,那双充满了关怀和包容的眼睛让他颤栗,她圣洁美丽的脸庞让他渴望,但一切的一切,到最后都成了欲惑糜乱……
苏启言疏解后,像张饼一样摊在床上,他抬起小臂压住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欲望。他想他是不怕的,但又是非常害怕的,他不怕自己被人指着鼻子唾骂,却很恐惧会把她从圣坛拉下地狱。
——你想得到她?
——是!
——但不合适。
——只是现在不合适!
——要放弃吗?
——不可能!
——你熬得住吗?你似乎很迫切。
——(沉默)我会小心一点,不让她发现,也不会让其他人发现。
……
苏启言在这种自问自答中睡着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洗那张沾满粘液已经干到发硬的手帕。
公布出来的期末成绩不可避免地,不可避免地在高二一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坐在讲桌正对第一排位置上的学习委员,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挨组传过来的成绩排名单,然后带着难言的痛苦,哀嚎了一声,“我的第一名!我的新年奖励金啊——”
她的同桌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你比上学期考得好多了……”实在苏启言太残暴,这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分距也太大了点……
一众学生对苏启言都有了新的认知,毕竟这是高中不是小学,双满分真不是那么好考的。
就连年级主任也终于第一次记住了苏启言这个名字。
一班的班主任和阴黎这个物理老师关系还挺好。他在最初,从阴黎选了苏启言做课代表的时候就开始留意起了苏启言,但这次康健越有些心态不平衡。
他评讲完卷子后,下讲台走到苏启言的课桌前,用一种酸酸的语气说道,“这两分怎么能丢啊!物理都连续考出两个满分了,怎么我数学就只有一个148?!”
在康健越这个数学教师的心里,英语是最难的科目了,他一拍苏启言的肩膀,“连英语都考满分了!不行,苏启言,说什么下学期你也得给我这门考个满分出来!”
教室里其他同学安静如鸡地看着苏启言可有可无、毫无压力地点了下头,然后他们的班主任一吐郁气、神清气爽地出了教室,徒留他们被一群泥马践踏再践踏……
语文老师来评讲卷子的时候倒没有像数学老师那样,毫不留情地践踏他们的自尊心了。
从苏启言第一次播音后,语文老师就对苏启言很有了好感,平时上课也都经常抽他起来回答问题。
这次虽然苏启言的语文成绩虽然没其他科目那么逆天,但他的作文却得了一个逆天满分。
于是同学们半被迫地听苏启言念了他的作文,为什么是半被迫呢?因为他们也很好奇传说中的语文满分作文,到底是什么样!
整个一班的任课老师,最震惊不过的当属英语老师了。英语老师是个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女性,喜欢穿洋装,头上烫着细卷。
她一进到教室,直接点名苏启言,“苏启言同学,老师看了你的半期成绩,两个月前你才考93分,你能不能和大家分享分享,你是怎么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