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时辰,薛平贵的瓦都铺了一半,这些提亲的人才终于忍受不了冒火的嗓子眼,一个一个灰溜溜的下山了。等人走光,薛平贵才摘下斗笠,站在屋顶上向山下方向望了望,一脸佩服地冲钱浅开口:“你真能忍,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用不着我搭腔,她们自己就能吵翻天,闹腾够了自然会走。”钱浅笑眯眯的冲屋顶上的薛平贵招招手:“下来喝水,我昨天炒了麦粒,刚好可以拿来泡茶。”
因为钱浅的婚事儿,村里着实闹腾了好一阵子,村长很是头疼,就算他是一村之长,也没法一个一个拦着旁人不许他们去提亲。比村长更头疼的是赵全福一家,根据族长媳妇捎回来的消息,水根媳妇那个小贱蹄子居然花钱上城里雇了泥瓦匠,上好的灰瓦已经铺到了荒屋房顶上。
听到这个消息,赵全福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那可都是他老赵家的财产啊!就这样被那个小蹄子铺在那个破屋子的房顶了……
气不顺的赵全福又在家发了一通脾气,大骂儿子没用,不能尽快将水根媳妇的那些青砖拉回家来。而本来就在村长那里吃了亏的赵金水恰好气不顺,这下子可好,也用不着王氏和陈氏煽风点火,赵金水和赵全福父子俩就已经杠了起来。
“您老人家既然躺在炕上吃闲饭,就消停些!”赵金水没好气的对着自己亲爹破口大骂:“别一天到晚跟个碎嘴老婆娘似的,成日间就知道骂了这个骂那个。嫌我没本事,你有本事你去,瘸了一条腿靠人养活就别多嘴多舌。”
听到儿子如此不客气,赵全福怒上心头,隔着窗户就冲着外头怒吼:“我是你爹!”
“因着你是我爹,所以你不是好生在炕上躺着呢吗!”赵金水磕着烟袋锅子,十分不耐烦的回嘴:“所以你就消停些,吃闲饭都不能堵上你的嘴。”
这些话差点没把赵全福气得背过气去,呼哧带喘的咳嗽了两声,转眼就嗓门更大的骂了起来,只是瘸了腿的赵全福似乎再也找不回往日在家里的权威,他嚷嚷得虽响,却没什么人搭理他,只吓哭了他襁褓里不足半岁的小女儿。
“让那个赔钱货少号丧。”听见孩子哭了,赵金水更加不耐烦:“丧门星,就知道哭哭哭!”
“就是!”王氏倚着门框朝自己公婆的房门瞥了一眼:“也不知谁是丧门星,方死了我儿子,还挑唆的咱爹硬要把水根媳妇赶出门。眼下后悔了有什么用,马后炮!家里有那么个丧门星守着,我瞧着财神也落不进来。要不怎地水根媳妇在家里时候虽然也能干,但看着也没这样出息,这一出赵家门,就一下子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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