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轶并不知道自己引得某人吃了飞醋。
他的一生可谓传奇,但遇到姚晨也只能自认倒霉。他听说弟妹死而复生便立刻赶到银川,亲眼见到和弟妹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在一群男子间游走,还用陌生又挑逗的眼神看自己。
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弟妹失忆了,且性格大变,勾引大伯兄;第二种,那是他侄女,因缺乏长辈教养而放荡不羁,欲勾引其伯父。无论哪种可能都挑战他的神经,太丧失了!
因为涉及陈年旧事恩怨情仇,情况太过复杂,且知道内情对她并无好处,他确认了姚晨不是弟妹,而且他侄女之后,就隐瞒了过去种种,为她挡去北方势力的窥伺,并且探查一番确保她性命无忧,便离去了。
他这些举动十分隐秘,但不知为何最近走漏了风声,而姚晨又不是安分守己的性子,艳名远播,胡作非为,最近居然招惹了洛书盟,他只得现身江南给她擦屁股。
他待她如晚辈,但不知内情的似乎解读成男女感情,其中甚至包括侄女本人,她还做出一副弃妇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把她怎么了……
明明他兄弟乃心思纯正之人,怎么他的后代行事如此离经叛道?简直比邪教还邪性。难道是失去双亲,心性异常,缺乏管教之故?
唉,这都是个什么事哟!
他就不该和人结拜的,一晃眼听说义弟成亲了,一晃眼听说义弟生子了,一晃眼又听说义弟妻离子散了……他也只是在弟妹死前见过一面而已,结果烂摊子都留给他收拾了。
谢玄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抓到了北方武林第一人郭轶的把柄。
自比武招亲擂台上留意到燕山镖局二人,尤其是武艺奇差心思诡谲的那个,他便每天都能收获惊喜。
那俊俏公子放弃比武,郭大侠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稳重淡泊,一派泰然。这几日他形迹可疑,甚至个别晚上,监视的下人禀告其不在房间,好像是与人私会去了。
他握着一纸密信,自官府对洛书盟采取雷霆手段,他的情报就显得捉襟见肘,这份消息,比平时晚了数天,却来得正是时候。
谢家觊觎北方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惜那里靠近京城,且北方亦有豪强,进展缓慢。本来洛书盟染指军机,谢家家主谢玄父亲也是不赞同的,是因为谢玄的坚持和游说,他才首肯,不想遭到了滑铁卢,连累家里损失不少。谢玄是这一代的佼佼者,是竞争家族继承人的有力人选,同辈人中不少觊觎此位,他迫切地希望通过接下来的行动翻盘,给那些暗中笑话他的人一些颜色看看。
谢玄一直找不到郭轶的软肋,没想到会送上门来。
谁会想到一代大侠,居然与淫/荡的妇人有染,最后晚节不保?
真是天助我也!
郭大侠的人生中大概只有一个污点,那就是无忧客栈老板娘。
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将密信用内力震得粉碎,散在风里。
这天,忽然有下人来报,谢玄来访。
姚晨与朴嘉言对视一眼,二人均有些诧异。
姚晨之前在擂台上的表现,透出自己不是来自燕山镖局,身份另有蹊跷,就是要引起某些人士的注意,要么是洛书盟,要么是明教。他先引来了郭轶,可惜没什么收获,只不知道谢玄是哪一种。
姚晨飞快盘算着,表面上诚惶诚恐地与谢玄见礼,说些场面话。
谢玄对他们礼遇有加,像长辈待晚辈一样亲切,姚晨警惕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和朴嘉言都已经在比武中认输,和谢家明面上没什么交集的地方。说谢玄没有其它目的,鬼才相信。
“咦?少侠你的耳朵有耳洞?”谢玄语气略带一丝惊讶,故意试探。
姚晨答道:“幼时多病,家中长辈怕我长不大,就把我当女孩儿养,躲避灾祸。”他摸着自己的耳垂,稍微露出慌乱之色,做出一副故作镇定的模样。
看来谢玄已经扒掉了燕山镖师的皮,发现了她无忧客栈老板娘的身份。
谢玄没有再追究,转而热情地邀请他们去谢府一聚。
“小女被宠坏了,闹着要看比武,决赛便设在谢府,还请少侠务必赏光。”
姚晨略带迟疑地应了。
谢玄走后,姚晨与小狼狗商量对策。
“谢玄怕是已经知道我的女子身份。”
朴嘉言劝道:“有危险就不要去了。”谢府被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锦衣卫都无法渗透进去,这回是深入虎穴,不得不谨慎。
他见到姚晨面带忧色,后又变为果决,仿佛已经打定主意,心中有些叹息。
你在担心谁?
他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这次不接招,谢玄也会有后手,不如正大光明地去。”姚晨笑道,对锦衣卫小狼狗充满信心:“再说不是还有你嘛!”小狼狗身手好,哪怕不能带人逃出去,他自己脱身送信应该没问题,真要有万一,就调集精兵抄家,一千不行就一万,总能救他出去。
朴嘉言无言沉默,把全部不安和妒意掩藏起来。
浮缭世间千重雪,年年春风露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