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晨也上手帮忙,将猪肉用热水洗净,去皮,且成条状,然后加入盐、白糖、酒、清酱、花椒粉等调料腌制。家里香料多,之前朴嘉言就送了不少,姚晨便不吝惜,放得足足的,又把肉跟调味料拌匀。
这时肠衣也泡好了,在一头打个结,阿婆让姚星用大眼的漏斗把肠衣撑开,把肉全部灌入肠衣内,每两寸留一段空白,扎一节棉绳,末端打结。
这些弄好了以后,姚家阿婆用针在腊肠表面扎一些小孔,方便里面的气排出,把腊肠晾在通风的地方。秋高气爽,日头足,温度不高,三五日便能晒好,又不至于晒出太多油腊肠不香。
姚家阿爷抽着旱烟,看一老二小在那里忙活,心中嫌弃老妻多事,不就出个门,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了,瞎担忧个甚。
姚晨哄好了祖母,又拿着一包得很好的小包过来找祖父。
“阿爷,先前说给我留的地还留着吗?”
“留着呢。”
“朴家给了我一包寒瓜种子。”姚晨大概说了注意事项。
“行,开春了给你种上。”姚家阿爷把种子收好了,默默盘算起种瓜的事儿来。
周氏产期将近,心里很舍不得儿子远行,姚晨特地多花点时间陪她。
“娘,你莫担心,安心养胎。我到了京城就写信给你,姚星识字,让他读给你听。这一路有朴家照顾,到了京城也住他那里,不会有危险的。”
“会不会太麻烦人家?”
“我是老师的弟子,朴家会看老师的面子。”
周氏放下一件心事,看着自己懂事能干的儿子,心中又是骄傲,又是不舍。
“读书的事儿我也不懂,可孩子你争气,拼了命学(姚晨:其实也没有很拼命……),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你才几岁?那考童生的里面还有当人祖父的呢!不管中不中,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嗯,我听娘的。”
姚晨陪着说话:“等我回来,弟弟也差不多会叫人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弟弟?”周氏也顺着他换了话题,让离别的气氛淡去一些,她说起育儿经:“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九扶立,周岁后才会走会说。”
姚晨道:“我不在娘你要教弟弟叫哥哥,等我回来就能听他叫我了。”
“好好好。”
姚晨回村里一趟,又载回来不少行李,其中有很多腊肠,还有姚家一大早赶出来的羊肉炊饼。
“炊饼放不了很久,要尽早吃。”
姚二郎架着牛车把姚晨接回城里,那里候着朴家的车马,等姚晨到了就出发。他性子木讷不善言辞,虽然近两年做生意,与人打交道多了,但私底下还是沉默寡言。
“到了报平安。”农家汉子动了动嘴唇,只吐出几个字来。
“是,爹。”
姚晨给他递了一本册子,是他这几日写的考试总结,把各方分享给他的考试注意事项和应试技巧合到了一块,托他爹转交给郑浩。
“郑浩已经答应帮忙代写书信,有话可以传达给他,遇上急事可以找牛家或者老师帮忙。”
姚二郎一一应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吧,别让人久等。”
旅途枯燥无聊。
所幸官道还算平坦,朴家马车又极为舒适,姚晨觉着还好,在车里闭目养神。
中午车队在路边的客舍停下休整,喝些热水吃点干粮。
食舍提供小炉,方便旅人加热食物,姚晨取了一个煮饭,将切好片的腊肠、咸鸭蛋、黍米放在一起煮,还放了些胡椒粉调味,方便又好吃。腊肠滋味丰富,鲜香四溢,因为制作时放的香料足够,飘散出的香气已经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
待饭熟了,姚晨将又闷了一会,再打开搅拌,将黍米和腊肉及调味拌匀,他放的水少,黍米颗粒分明,闪着油光,锅底和周围还有锅巴,焦香酥脆。
诱人的肉香与米香混合在一起,扑鼻而来,一同在食舍休息的旅人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干粮索然无味,纷纷探头,好奇地打量朴家这一队人。
家里做的腊肠足够多,姚晨给车队里的每人都分了一些,其他人有样学样,也学他的法子煮饭,或者干脆夹在干粮里吃,也香得很。
“小郎君,你这腊肠能否匀我们些?我这里有腌笋与你换。”一带着南方口音的客商过来搭讪。
经验丰富的行商通常比较警惕,谁也说不准旁边是不是有盗匪假扮的探子,但这里离晋阳城挺近,匪类不敢靠近,而且南方客商观察到,这车队里的话事人一副世家子弟的模样,另一位小郎君也是文质彬彬,应是进京赶考的读书人,所以才敢搭话。
姚晨看了朴嘉言一眼,后者虽不大高兴,但还是点头首肯。
他这才欢喜地与对方换了,其实刚才他就瞧见了那腌笋,不知道是怎么保存的,看着很新鲜,尝了一下果然又脆又鲜,十分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