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昨夜二人把事情都说开了,他也知道江月不会同姬谙有什么暧昧关系,可是,这心里总归是有些酸的。
城郊军营里面的士兵们,这一整天便苦哈哈地感受到了自家将军的坏心情,稍稍犯一个平日里不算错的错,都会被惩罚。
陆燊从来没有觉得有哪一天这么漫长,从早上出门便盼着回府,好不容易熬到午后,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心慌,眼皮一跳一跳的,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没一会儿,就见葛副将匆匆忙忙地赶来军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出惊人。
“江姑娘不见了!”
陆燊有一瞬间的怔愣,半晌才好似回过神来,声音隐隐有些抖。
“你说什么?”
“将军,江姑娘不见了!”
顶着陆燊要杀人的目光,葛副将忙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我听从您的吩咐,护送江姑娘去奇安大师的府上,按照江姑娘给的地址到了府门前,姑娘说,未事先同奇安大师说好,就不便带着属下们一同进去,否则太过无礼,她自己进去把琴谱放下,就会马上出来。
于是我们几个便在府门前守着,不过,等了又等都未见得姑娘出门,后来,实在是等得急了。属下几个觉得事情不妙,就冲进了府,找到了奇安大师,却未见江姑娘的身影,把府上搜遍了都没找到,一个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陆生面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大步走向黑云,利落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扬。
“带路。”
“啊?是,将军。”葛副将反应过来,忙也骑上马,在前头领路,往姬谙住处赶去。
本以为此次秘密进京,姬谙定会选个僻静偏远的住处,不料到了地方,居然是三教九流人员混杂的城南区,这边院子挨着院子,密密麻麻的,热闹极了。
陆生没有下马,见院门紧闭着,目光冰冰冷冷地抬起手,往前挥了挥,葛副将见到这个手势,一惊。
这是要直接撞门?
这可真算是擅闯民宅了。葛副将一瞧自家将军面上一片阴云笼罩煞气逼人的模样,也顾不得其他,咬咬牙,带着人冲上前狠狠一撞,不太费力的,这院门就开了。
陆燊直接骑着马进了府。
入目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葛副将心里也急,人是在他手上丢的,此刻便格外积极一些,十分机灵地冲进去里头院子把姬谙给拎了出来。
可怜往日风度翩翩,潇洒风流的奇安大师,像个小鸡仔一样,就这么被葛副将狼狈地拎到了陆燊面前。
陆燊高高坐在马上,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个弱鸡的文士,身无三两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什么值得做朋友的?
想到因为他人还丢了,陆燊面色一沉,跳下马,猛地就掐住了姬谙的脖颈,单手将他举起离了地,直到他脸色涨成猪肝色,也紧紧地掐住没有松手,可见是真的狠极。
“咳咳,放开我人、不在我这里放开我,要喘不上气了。”
姬谙那双平日里提笔写字,抚琴作画的手,用力地掰着掐着自己脖梗的大手,却一点儿用也没有,大手纹丝不动。
直到他两眼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陆燊才猛地将他松开,任由他瘫坐到了地上。
“说。”
向来潇洒随性、爱好风花雪月的姬谙,见识了陆燊这幅狠样,心里后怕。他到这时才明白。什么叫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身上带着浓浓的通天彻地的煞气,一个眼神都叫人胆寒。
他咳了咳,嗓音有些沙哑:“人真不在我这里,江姑娘言而有信,进来放下她之前答应给我的琴谱,就转身走了,坐都没坐,茶也没喝一杯,实在不知你们为何说是我将她藏了起来,我视江姑娘为知己好友,为何要对她不利?”
陆燊深深望着姬谙,记起从襄州回京路上,他听到姬谙问江月为何甘愿做一个他的通房丫鬟,而不去外面闯一闯。
江月的回答是,他不会放她走,而不是她不想走。
听到她不见了的消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句话,会不会昨夜的敞开心扉、表白和好,都是她哄他的,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同意她出府来找姬谙,而后姬谙将人藏好,送出京城,逃离他身边?
心里慌得厉害,陆燊紧紧咬着下唇,只要一想到她要从他身边逃开,便心如刀绞,恨得眼睛通红。
她怎么能骗他?怎么敢、怎么忍心!
直到人不见了的这一刻,陆燊才终于明白,自己对这个小丫鬟早就已经情根深重,无法自拔了。
“将军,将军!”葛副将担忧地望着陆燊,发现他竟然将自己嘴唇都咬得出血了。
陆燊没有在乎,心中万千思绪翻滚,最后又死死盯着姬谙。
既然快要被掐死了,都说没有藏人,会不会,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她不是故意要逃离他的身边,而是遭遇了其他不测?
“将军,您还记得吗?江姑娘其实是两三个月前咱们班师回京路上遇见的,当时她一副衣衫褴褛逃难的模样,这次消失,会不会是同她家里人有关?”葛副将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陆燊心中一动,这才发现,他对江月的来历一无所知。她不是府上的家生子,不过是半途被捡回来的,随后就自己求着留在府里当丫鬟,从前,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没听她提过,他也一无所知仔细想想,确有蹊跷之处,她一个丫鬟,怎么那么会抚琴呢?她之所以一身狼狈,会不会是从哪里逃出来,身后有人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