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这小蹄子坐的那把椅子是黄花梨木的吧?
她吃饭用的筷子是银箸吧?
墙上挂的那幅画署名是前朝有名的大师吧?
再顺着厅堂通往里屋的侧门望过去,那道月亮门上挂着的珠帘,颗颗珠子饱满圆润熠熠生辉,不会是有名的南海珍珠吧?这样好的珍珠就拿来当珠帘?人家拿着都是一颗一颗用当点睛之笔用的,哪有一串一串当门帘的?
这般暴殄天物,众人那个酸的哟,肚子更饿了,眼睛更红了,顺着那竹帘望进去,还想再看一看里头有什么好东西,就被一道屏风挡住了视线,这屏风的用料绣面,那是普通的屏风吗?一看就价值不菲啊!
哎哟,我的老天,这传言真是一点没错,将军何只是对这个小蹄子宠,那简直就是筑了一座金屋,把她好好养着呢。
这也真是,若是她们也被这么精细的养着,绫罗绸缎穿着,自然也是一身贵气,个个都不差的呀。
陆燊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小丫鬟的屋里乌压压的,挤着一大群人,一个个的,伸长脖子红着眼朝她屋里那些名贵物件儿瞧呢。
“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被吓得齐刷刷回头,一见是将军回来了,感受着他那通身的冷冽气势,首先就是一怕。
没办法,陆燊向来都是个冷脸的,凶巴巴的让人不敢接近,其实府里的丫鬟们向来是有些怕他的。
可一转瞬,有那反应快的姑娘,立马就露了个笑脸,想清了自己是要来做通房丫鬟的,可不能就这么怕自己的主子,要多亲近才是。
“见过将军。”
姑娘们袅袅婷婷的矮身行礼,露出早就练习过的笑容,务必要让将军见到她们最美的一个角度,留下深刻印象。
江月也不自觉地停下筷子,掀起眼帘,想看看陆燊这个男人是什么反应,但凡他有一丁点的色迷心窍,她就,不要他了。
陆燊眸光冷冷地望着这群擅自闯入他领地的丫鬟们,正要开口,红叶就忍不住抢先说了。
“见过将军。婢子们是老夫人特意选来伺候将军的,老夫人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伺候好将军,为府里”红叶顿了顿,适当地羞红了脸,道:“为府里开枝散叶,老夫人年纪大了,就盼着有个重孙,将军,您不会拒绝老夫人吧?”
红叶顶着陆燊冰冷的目光,说完这一长串话,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刚来就这么被送回去,那以后可就是真真没有机会了,是以不得不豁出来说这一番话,就算是搬出老夫人来给将军施加压力,落个仗势欺人的形象,也在所不惜了。
望才就在心里想,这红叶姑娘也可真是太大胆了,咱将军是什么人?说好听点叫有主见,说不好听的叫独断专行,他能凭老夫人的一句话就真把这些人留下?那必须是不能的。
然后,望才就被打脸了,他听见他们家不近女色的将军说了句。
“噢,那你留下。其他人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留下,将军真的留了人?
望才不敢置信睁大眼,红叶喜不自胜,江月‘啪’一声将筷子重重一放,起身往外走。
这个色迷心窍的臭男人!
他竟然真的敢留人!
江月气呼呼地冲出屋子,大步走了十几步,听到声后有脚步声传过来,就大声说:
“陆将军可真是好艳福,既然有了新欢,那也就不需要我了,你还来追我做什么?”
“是我,望才呀。”
望才这回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刚才小娘子不会是误会将军过来追她了吧。
江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随后就是羞愤欲死。
啊!她刚才在说什么?她绝对没有自作多情啊!
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怎么听怎么有些嘲讽。
江月脸上涨得通红,干脆头也不回,捂住耳朵就冲进了书房,啪地一下把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她立在书案前提起毛笔,恨不得再写个十篇曲谱静静心,可耳朵却忍不住听着外边的动静。
她听到陆燊吩咐那个红叶姑娘去厨房传膳,听到红叶姑娘轻声细语地伺候男人,一会儿问将军去襄州这么久,赶路累不累?一会儿体贴地说帮他准备衣物沐浴,一会儿还说要帮将军通发,这可真是伺候得也太周到了。
江月咬牙,可怜的毛笔被她重重摁进了纸张里,毛发凌乱,墨汁晕染了一大片。
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的其他姑娘都被遣走了,就只剩下这个红叶姑娘忙前忙后的十分殷勤。江月在书房里呆坐半天,实在是坐不住了,又想着待会这个红叶姑娘要住哪,反正她的东厢房不给住,江月就气呼呼地冲回了自己的东厢房,将外屋门栓一落,恹恹地趴在柔软的被褥上,气恼地捶着枕头。
再也不要理陆燊了!
过一会儿,忽然听到院里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随后是男人暴怒的低吼,以及女人惊慌的赔罪声。
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月正在心里猜测着,突然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外屋的门就被撞响了,那动静格外的大,撞得那扇门吱吱呀呀的,像是要支撑不住了。
江月忙起身出来一看,哐当一声,外屋的门猛地被撞开了,披头散发的男人裹挟着一股热气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