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喜不自胜,连忙离开。
白长安睡得正香时,被魔音入耳吵醒。她翻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可这声音仿佛是故意要在她耳边响来响去。她翻来覆去好久都无法入睡。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比在家,连寄人篱下都不如。可这大半夜的也太吵了!
猛地一掀被子,白长安直起身来,真的快要抓狂了。她随便披了件衣服,提拉着鞋子就走了出去。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白长安循着声音走了很久,那声音似乎就在前面,可是每次她觉得快到声源处了,却发现那声音还在前边。有几次,她都想回去接着睡,可是那声音却更响了。她握了握拳头,一定要找到这个大半夜制造噪音的那个混蛋。
在袁府住了多日,白长安已经基本上熟悉了这里的布局,独自一人在夜间行走,她也感觉不到恐惧。她走了好一会儿,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深深的庭院,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明月皎皎,她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在月下抚琴,身形优美,长发如墨,如果忽略这不堪入耳的音符的话,的确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白长安张口就道:“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弹这么……”
她的话生生地卡在了嘴边,抚琴的那个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这个人是白长安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连做梦都要刻意避开的。她吞回了原本的话,临时转换成了:“弹这么悦耳的曲子,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我都要睡不着觉了……”
正弹得入迷的袁矩被人打扰,心情不大好;待看到打断他雅兴的是头发散乱的白长安时,他的坏心情达到了顶端。
白长安瑟瑟发抖,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她勉强笑笑:“您弹得真好听,能再弹一曲吗?我本来是要休息的,是被您这美妙的乐曲给吸引来了……”
袁矩瞧了她一眼,还算有眼光。看她那发抖的样子,跟个小灰老鼠似的。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滚蛋。月色这么美好,爷还想再弹一会儿呢。
白长安低着头,还在那儿说着:“真的,您弹得比我爹爹弹得好听多了……”
这句话教袁矩听见了,也许是月色太惑人,也许是袁矩抚琴抚到寂寞,需要知音,他竟对白长安说道:“你,给爷过来!”
白长安疑惑地指指自己:“您说我吗?”她可一直牢记管家老伯的话,一定要远离小侯爷至少五十步以外。小侯爷可是极其厌恶女子的。
“不是说你还是说鬼啊?就是你,小灰老鼠,给爷过来!”袁矩叹了口气,还真是蠢笨。女人不都应该很精明很有心计的吗?
白长安哆哆嗦嗦挪了过来,在袁矩五步以外站定:“小侯爷,您……”
袁矩更加嫌弃了,看她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还真以为谁欺负她了似的!袁矩变换了一下坐姿:“你,给爷弹一曲!”
白长安双手直摆:“我,我不会。”她是女孩子,爹爹说琴是君子乐器,女子碰不得,只要她学了筝。虽然说乐理相近,但是她真的不曾碰过琴。
袁矩认为她在撒谎,看,女人就是这么爱撒谎。她都说她爹爹弹琴不好听了,还说自己不会弹!
白长安看他不说话,心底惴惴,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爹说,弹琴乃是圣人所为,我是女子,他不愿我学琴。所以自然不能像小侯爷这样精通琴艺。若我是男子……”
袁矩骂道:“臭不可闻!谁说圣人才能弹!爷就不是圣人!圣人说的话全是放大屁……”他骂骂咧咧说了好久,才又换了个坐姿,问道:“你知道景阳长公主吗?”
白长安愣了一愣,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听说过袁矩是长公主之子,那么应该就是景阳长公主了。她点点头:“嗯,知道。”
袁矩翘着腿,懒洋洋地说道:“景阳长公主是出了名的琴画双绝,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当着她的面说琴是圣人乐器,女子碰不得的?”
白长安低头称是,心道:“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谁敢驳她面子?”
“过来,让爷看看你弹的有多差劲儿!”袁矩固执地认为能欣赏得动他的琴技的人,琴艺应该不会太差。
白长安将心一横,大步走了过来。
袁矩站起身来,立在旁边,将琴让给她。
白长安也看出来了,袁矩是来真的。称不上盛情难却,但终究是推脱不得。她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琴上,抬头看着袁矩。
袁矩微闭着眼,手指在空中虚点,看着像是琴技高超的琴师在欣赏别人的琴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却见白长安目光莹莹凝视着他。
月光总会在渲染氛围上起很大作用。有那么一瞬间,袁矩竟然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么讨厌。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吼了一句:“怎么还不弹?”
“哦哦。”白长安回过神来,她脸色微红,好容易才平心静气,依着感觉,手指在琴弦上划动。她自己都觉得太难听了。
袁矩面色凝重,很中肯地说道:“的确不好听,跟爷差一大截。”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看不到我,(⊙_⊙)
☆、雌雄不辨缘成怨【六】
白长安勉力咽下到喉头的血,慢吞吞地说道:“我的确不能跟您相比,不过,若是我也有名师传授,要超过您也是易如反掌。”她偷偷看着袁矩,也算是琢磨出来了。他跟正常人不大一样,说话要真真假假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