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娘身子娇弱,吹不得风,才捱了一会儿,就两颊殷红,美目微饧,说声得罪,被翠歌扶着回了闺房。
男女主人公都不在,十一在这儿也甚感无趣,捏个诀,随着琳娘悄然离去。
翠歌扶琳娘回房,放下窗子,给她沏了杯安神茶,捏着她的肩,小声道:“小姐,有些话或许你不爱听。可我还是想说,那席公子你也见过了,可知我所言不虚。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琳娘啪地一声放下杯子,冷声道:“翠歌,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顾情分。你也不愿意我回了太太,撵了你去吧?”
翠歌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抬起头,直视着琳娘:“小姐,奴婢并无恶意,只是小姐今年已经一十八岁,别的姑娘家……小姐……”她拽着琳娘的裙角,语气哀切:“奴婢自小跟着小姐,何曾有过歹念?小姐真的要撵了奴婢吗?”
琳娘垂眸:“翠歌,你从四岁起就跟着我,我待你自是不错的。可如今你人大了,心也大了,我是万万留你不得了。”
“小姐,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让我将来有个好良人。”琳娘也蹲在地上,跟翠歌平视,“我一向拿你当妹妹的,翠歌,有些话你刚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咱们这样的人家,最是守规矩。那些话,我不晓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从今往后,你要想留下来,就得给把这起子话烂在肚子里去。若是传出去了一句,你和你家小姐,都不用再做人了。”
“小姐,我……”翠歌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琳娘抹掉翠歌的眼泪,柔声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你且放心,我自会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的做人家正头娘子去。岂不比跟着我在深宅大院里舒坦?”
“小姐……”翠歌摇摇头,她想辩解,可对上小姐的眼睛,却觉得小姐洞若观火。她嗫嚅着,最终什么都没说。
十一托着腮,看她们主仆互动,她也看明白了。这个小姐若是要跟人私定终身,可离不了这个丫鬟啊。翠歌容貌俏丽,爽朗大方,年纪渐长之后,怎么可能霉一点儿小心思?十一翻翻原本的命谱,的确是翠歌在其中穿针引线。人间有许多大户人家小姐出嫁带着媵妾的,难道这翠歌是想做媵妾?这可不好。
琳娘临窗绘画,翠歌在旁边铺纸研磨,主仆和睦,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李家的花园极大,琳娘并不曾常到园中去,一时竟不知从何处画起。她搁了画笔,曼声道:“乏了,我去歪一会儿。”
十一看着无趣,悄悄出去,去西厢房看席况。
席况在桌边看书,口中念念有词。十一凑近一听,差点没惊叫出声。他居然一直在重复:“书中自有颜如玉”。
十一乐得直打跌,看来她的一夜花开还不错。看得出来,席况神思不宁心念佳人。她摩挲着下巴,最好再出一招,让两人赶紧定情才是,时间不多了啊。
夜间,十一有了新发现,琳娘足上的赤绳不翼而飞了。琳娘脚上本来与苏慎言相连,此刻红线不见,定是两人今生无缘了。
十一喜不自胜,仔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安平侯的夫人陈氏怕儿子走不出阴影,特意向周翰林求娶他的长女。周翰林对苏慎言极为欣赏,又不曾听说苏慎言的绣鞋事件,两家合了八字,倒也妥帖,正在议亲呢。
然而,命谱上记得明明白白,苏慎言年少丧命,没有娶妻啊。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暮凛姑娘指出错误,抱抱
☆、才子佳人相见欢【五】
十一百思不得其解,她在月下做法,潜入安平侯府,却见苏慎言足上空空,并无姻缘线。她翻遍命谱,恍然大悟,苏慎言和周家小姐虽然议亲,但亲事并不能成。这苏慎言的命运已经渐渐走上了正轨。他命中的确有一次不成功的议亲。现在看来,红线已断,苏慎言和琳娘今生是再无可能了。
想到任务完成了一多半,十一颇为兴奋。接下来,只消看席况和琳娘就是了。
此时已至深夜,苏慎言好梦正酣。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你又来了!”
耳房的丫鬟听见,扬声问:“公子有何吩咐?”
苏慎言闻得身边熟悉的气息,心内欢喜,忙道:“没事,没事。”
过得片刻,他压低声音:“你怎么不出来?”
反正夜间无事,跟他聊天解闷也好。十一显出人身来,坐在他床边的小凳上,轻笑道:“你的鼻子倒灵。”
苏慎言也笑了:“我可不止鼻子灵,我的耳朵眼睛都很灵。”想到这个妖精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笑意就止不住。
十一瞥见桌上的水果新鲜可爱,随手拿了一个抓在手中,抛着玩儿。
苏慎言披上衣衫,笑道:“你若想吃,明天我给你找新鲜的。可惜现下鲜果不多,你爱吃什么干果,我找给你。”
十一摇头:“不要,我吃风饮露就可以了,我就是觉着好玩儿。”
苏慎言难免有些失望:“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也不怕被道士给捉住。万一,万一……”
十一不以为意:“怕什么,我可不怕道士。诶,苏慎言,听说你娘给你议亲呢。你可别抱太大希望啊,我估摸着这事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