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邀请他?想到这,郁川突然感觉到一丝隐秘的快乐和激动。他赶紧定神,掐灭自己的遐思,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他也太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她是南庆的和亲公主,她是未来的北唐妃子,哪怕她现在是吐着信子的美女蛇,也掩盖不了她高不可攀的身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只有不断提醒自己她的身份,他才可以在她无时无刻的诱惑下保持些许清明。
他们一起回到露营地后,其他人已经围着火堆坐了一圈。显然,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凤霖的,郁川坐在她的左手边,然后是诸将士们,她的右手边坐着钟书归、李麟厉和卢言,十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大圈。
入座后,凤霖率先端起酒杯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来。
“感谢郁小将军和将士们的护送,接下来的路程也请多多关照,辛苦大家了,这一杯敬你们。”
凤霖豪爽的干了这杯酒,其他人也一同举起酒杯一口喝下。
“这在外面就不用拘着了,大家随意。”
等凤霖坐下了其他人才坐下。开始还拘束着,几杯酒下肚后便放开了热闹起来。
凤霖不耐酒,平时也极少饮酒,一杯下肚已然有些晕晕的了。在火光的映照下,眼眸比天上的星子还亮,双颊比晚霞还红,连眼尾都染了点嫣红。
钟书归十分清楚她一杯倒的酒量,看她坐着有些晃,不禁关切的问:“凤霖,你还好吗?要不要回帐篷休息?”
凤霖摇头,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钟书归伸手欲扶她,被她一巴掌甩开:“不要,我自己能走。”
她扶着沉重的脑袋,脚步踉跄:“别跟着,我一个走会。”
虽然有点头重脚轻,但不影响她走路,她扶着树晃晃悠悠的一个人沿着不远处的湖边散步。
从湖面刮来的风总是有微微的凉意,吹散些身上的热气,醉意也少了几分。走了一会儿走累了,她脱了鞋袜,坐在了湖边,脚伸进湖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打着水。
她双手承在身体后面,闭着眼睛仰着头感受自然的风。
这里似乎里露营地有些远了,喧闹的声音完全听不到了,只听得到哗啦哗啦的粼粼波声还有山林间偶尔的鸟啼。鞋子踩在草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么静谧的环境下被放大了好几倍,听的格外清楚。
她出声警告:“别过来,我想一个人待会,回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显然来人是听了她的话。
凤霖不用想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她高声说:“听话,书归,你先回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但声音渐弱,应该是来人离开了。
弦月,星空,微风,湖光,鸟叫,虫鸣,是自然的惬意。
忽然,凤霖睁开眼睛转头看到静立在一旁的郁川。
“郁小将军真是神出鬼没,你来了我都没听到。若是让我回去的,就请回吧,我暂时还不想回。”
郁川没有说话,他望着银波荡漾的湖面,沉默的摇头。
凤霖挂上一抹笑意,她拍了拍身旁的草地说:“坐。”
郁川撩起衣摆跪坐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直视前方。
“坐过来些,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她拉了拉他的手腕,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波流转,千种风味万种风情皆敛在她潋滟的双眸里。
郁川遂放松的坐在她旁边,大长腿交叠自然的伸展。
凤霖满意的靠着他的肩膀,湖面影影绰绰倒映着一弯弦月,瑟瑟的风吹皱了一湖春水,月影分分合合,随波荡漾。
郁川一动也不敢动,左半边身体好似被施了定身咒。僵硬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他连呼吸都放缓了,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了这一段静谧美好的时间。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你说一千多年前的人看到的月亮和我们看到的月亮是同一轮吗?”
摸不清她想表达的意思,只能按照他所想的回答说:“是的吧。”
“那一千年以后呢?”
“也许吧。”
“呵,”她拾起一粒石子扔向湖心,打散了月亮的倒影,涟漪一层一层散开,月影又合拢上,“人啊,生命可真短暂啊,于我们是漫长的一生,于日月来说不过是短短的一瞬。总以为自己能改变什么,现在想来,不过是徒劳。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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