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半蹲着喂“狗”,他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有些话有些齐新竹听不懂,总之,是一些极其粗俗恶劣的话。
但是为什么要对一条“狗”讲话。
更奇怪的是系统的指示标志也不见了,那就说明,他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可是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男主的地方啊,总不可能是蹲在地上那个男人吧。
虽然他不确定男主是谁,但是按道理来说,男主的样貌能力一般都是这个世界中最佳的,即使是在成长期,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可是眼前这个人矮胖得和个冬瓜一样,还秃顶,看着背面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
齐新竹本还在疑惑中,终于,那人发现了他,连忙转过来问好。
和刚刚恶劣咒骂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清来人的齐勇完全一副哈巴狗的样子,朝着他谄媚地笑着。
他的表情裹着惊诧和一丝害怕,但很快就被隐藏好了,他连声说:“齐先生,您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是了,让我们来做就好了。”
齐勇起来之后,还是牢牢的挡在后面那东西的前面,整个巷子里面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齐新竹也有些疑惑,可是这里似乎真的没有他要找的人,是系统出错了吗?他几乎都要转身离开。
梁恪意识已经昏昏沉沉了,半清醒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他被齐勇饿了整整三天,现在早已经饥饿难耐,他觉得即使是给他一块生肉,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吃进去。
齐新竹心里隐隐升起一个想法,他皱眉对齐大福说,“你让开。”
齐勇讪笑了两声,可就是脚下稳如泰山。
拒绝道:“齐先生,这里太脏了,不是您呆的地方,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齐新竹懒得和他周旋,现在他肯定明白后面是有什么东西的,他厉声呵斥:“最后一遍,滚开。”
齐勇被他吓得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终于还是挪开了身体。
微弱的光线照到那个脸埋在碗里的东西身上,齐新竹这才看见那个趴在地下的生物,原来他不是“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样子还是一个孩子,身量不高,身材也瘦弱不堪,似乎才十几岁。
一个半大的孩子,有什么天大的过错要被这么对待?
他走过去,仔细打量脚边的人,梁恪满身污垢,遍布伤痕,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子,身上的伤有的结痂,有的还是新伤,他们重叠在一起,密密麻麻,让他甚至不敢碰他。
齐新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他已经不能称得上悲苦,他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他趴在地上,用手抓狗碗里面的馊掉的馒头。
根本没有抬头看齐新竹一眼,仿佛碗里面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可那馒头的味道,齐新竹闻到都只想吐。
本来身上就全是伤口,待在这样的地方,吃这种东西,不感染才怪。
他皱着眉,把饭碗直接踢走,“别吃了。”
可少年对他没有半分感激,眼看自己的饭碗被踢飞,抬起头怒视着他,但他没有动手,似乎知道,看齐新竹的穿着,如果动手了,自己的下场将会更惨。
他一个箭步扑上去,捡起地上滚落的碗,想要继续吃碗里的馒头。
那胖子似乎误会了什么,和面对齐新竹的样子完全不同,对着梁恪疾言厉色的骂了一句什么,然后一把将碗踢得更远,甚至把碗里的东西用手帕捡起来扔到一边的废水沟里。
馒头被黄黑色的水浸透,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吃了。
“齐先生都不让你吃了,你还敢自己扑过去?”他以为有了齐新竹的撑腰,逐渐露出本来面目。
梁恪趴在地上,满眼都是对齐勇的恨意,自己唯一的吃食被打落,他喉咙里却发出动物一样的叫声,他觉得自己再没有吃的,他要死了。
那个样子看的齐新竹难受极了。
齐勇反而很有快感的样子,丝毫不惧怕少年是不是会有报复。
不过确实,梁恪的脚被铁链锁在墙边,脚镣把他的脚腕勒出来一道深深的血痕,他都能看见翻开的血肉,梁恪就算想和眼前这人一起死,也根本做不到。
“怎么还狗叫起来了,哈哈哈齐先生,您看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尼玛。
齐新竹差点骂出声。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的呐喊几乎是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朝着齐勇扑过去,但还没有碰到他的衣角,就失去了力气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他身上的衣服脏污,几乎要和黑暗的巷道融为一体。
——
梁恪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了,他只记得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但是倒下去的那个瞬间,似乎看到了谁担忧的脸。
不过肯定是他看错了,毕竟,有谁会担心他呢。
他,不过一条贱命。
死了还会有人嫌恶心吧,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帮他收敛一下尸体,他不希望死了连灵魂都被囚禁在这个地方,他讨厌这里和这里的人。
等到梁恪恢复知觉的时候,睁开眼是蓝色的干净穹顶,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照耀在他脸上的是窗户外金色的阳光,在脸上晃来晃去,有些痒。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些颜色,他的世界只有黑色,黑色的饭碗,黑色的臭水沟,污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