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的苴却金线砚倒是个好东西,就是重了点,打在头上真的很痛呢,一下子就流了好多血下来,”温如是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挨挨蹭蹭地将脑袋凑到他手边,“轻尘,你说我今后会不会留疤啊?”
苏轻尘微微向后,面上还是疏离清淡的微笑:“太医们给你开的药方你肯定会有祛斑的功效,五皇女坚持使用,不会留疤的。”
“轻尘,”温如是抬头,黑眸忽闪着期待,“袭玥粗手粗脚的,老弄得我痛,要不,你帮我抹一次药吧?”多亲近亲近,感情自然就培养出来了,温如是其实一点都不在乎脑袋上会不会留下疤痕,不过,妻主的脸不也是正君的门面嘛,只要苏轻尘会在意那就够了。
果然,苏轻尘犹豫了半晌,便起身去拿桌上的药膏。
“在白色玉罐子里面装的那个就是。”温如是探头看了眼,扬起唇角提醒道。
旋开玉罐上的盖子,一股清幽幽的冷香便传了出来。苏轻尘用软布蘸了清水拧干,缓缓擦拭她额上残留的膏药,语声平淡无波,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你刚才不是说,这药味道很冲吗?我怎么觉得还好呢。”
温如是正眯着眼享受他的近身服侍,听了他的话,面上笑容一滞,呵呵地就想敷衍过去:“祛斑的还没用过,想来跟原先治伤的那种味道不同吧。”
“嗯。”苏轻尘也不追究,平静地换了张白巾蘸干疤上的水气。他的手法轻柔,指尖微凉,隔着薄薄的一层膏脂轻触在她额头上。
两人离得极近,温如是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拂在她的发端。
她的心慢慢地安宁下来,仿佛前世的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圆满,只要他还活着,再久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房中的气氛渐渐弥漫出淡淡的温情。
“等脱了疤,再用一段日子就可以了。”苏轻尘收了手合上盖子。
温如是遗憾地眼巴巴看着他起身将药膏放回原处,洗净指上的膏脂。
他转身,就对上了她黑得发亮的眸子,不知怎么的,告辞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温如是唇角一扬,支起身得寸进尺:“不多坐坐再走吗?院子里的木槿跟合欢都开得正好。知道你喜欢兰花,我派人去搜了很多种类回来,这时节估计也都带花苞了。我陪你去外面看看?”
苏轻尘没有回答,行到门口顿了顿,转头对着翘首以盼的温如是忽然微微笑了下。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光彩,让人抓不住,却忍不住想去探究。
温如是怔愣愣地回望他。往日苏轻尘虽然嘴角也常挂着笑意,但那都是礼貌养成,他对谁都那样,就连对街边的乞丐,也是温文有礼,但此刻他的眼底却多了一份戏谑。
别跟她说戏谑不是正当的褒奖,温如是是什么人?再不好听的话,从苏轻尘嘴里出来,她都能把它扭曲成自己爱听的意思。
更何况,他对她笑了!不是礼貌,也不是疏离!这是不是就表示,苏轻尘被她的诚意感动了?!
温如是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她咧嘴笑着,小心地问,“怎么了?”
他避开她热烈的眼神,垂眸清咳了声:“我本不想明说,不过,皇女府探病者众多……日后五皇女倘若还想装病,额上白布覆盖的部分也不要忘了。还有,黄粉易脱色,太医或许可以帮你调制一些稳固的药水。”
“……”温如是。
待到袭玥送走苏轻尘,回来见温如是还支起半身,呆愣愣地趴在榻上,忍不住开口笑道:“苏公子都走了,主子你还没回过神来啊?”
温如是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她,叹了口气:“唉——你不会懂的。”
“主子不说,怎么知道奴婢到底明不明白?”袭玥好奇心上来了。
温如是又深深叹了口气,一头扎进被子里,摊开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