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是抬眸,视线触及他手中毛绒绒的圆球,不由地有些恍惚。
“改日去东海,我让人再多送你几个。”后卿那时说得随意,她也没有指望着他能记在心上。
温如是缓缓接过龟仙人手里通体鲜红的毛球,缓缓道:“这是绒宝,生于东海最深之处,通常躲在礁石、珊瑚之类的缝隙中。”
鸣渊说,这东西也就是小妖怪些才用得上。此物难寻,又没什么大用,一般神仙也不会特意去搜寻。他当初跟龙王交情不错,也曾开口想要个来玩玩,可惜在龙宫的宝库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只。
“颜色越红,能够储存的灵力就越多。”温如是低头抚摸着绒球上一伸一缩的触须,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微,“其实……不过是个玩具而已。”
只是个玩具,她却没想到,后卿会专门为了它潜入深海。
他从来就没有提过,也没有过告诉她,他曾经偷偷去了东海。
“玩具啊?”龟仙人困惑地碰了碰她掌上的绒宝,“后卿原来还有这嗜好,但是,这小东西承受得起他的神力吗?”
温如是失笑,它当然承受不起,后卿已经玩爆了一个。
那时候觉得他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现在想起来,后卿那时的心情,或许比她还要郁闷吧。想起他当时,望着自己满手荧光闪闪的浆液默不作声的样子,温如是微微弯起了嘴角。
龟仙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唯有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还不困吗?”
龟仙人闻言,恍然道:“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才睡了半天,怪不得我刚才眼睛都睁不开了呢。”
说完便化出本体,把四肢往壳里一缩,脑袋刚收进去一半,他又探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对她嘱咐道,“记得待会儿把宝物都收好,别少了一个、两个的,平白便宜了外人。”
“知道了。”温如是无奈。
那晚龟仙人呼声震天,温如是一个人坐在岸边,红得刺目的绒宝在她的灵力作用下,反反复复地亮了一整晚……
重建的浮空岛上,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青鹤心有不忿,语气也有些冲:“这里不欢迎蚩尤的人,主人不会见你的,仙子还是请回罢。”
瑶华仙子笑容如水轻柔:“后卿心胸宽广,不会是计较小节之人,烦请仙童替我通报一下,见与不见,相信你家主人自有主张。”
他才不是什么仙童,他是妖怪!青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站在原地不动。
一旁的鸣渊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静室。”
见鸣渊转身入内,瑶华仙子施施然在大厅中的座位上坐下,嘴角噙笑,仿佛毫不在意青鹤的怒目相向。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卿才缓缓由内步出。他的目光在瑶华仙子身上停了一瞬,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蚩尤派你来的?”
瑶华仙子没料到他这么直接,面上的笑容顿了顿。她起身,莲步款款行至后卿面前:“先前的事情都是个误会,蚩尤对此毫不知情,他已严厉地训斥了手下的将领。我此番前来,一是赔罪,二是代表九黎氏族,希望能与浮空岛,结为盟友。”
瑶华仙子似乎毫不担心他会拒绝。
后卿孤身劫囚,黄帝却没有派人接应,又兼日前派兵攻打浮空岛,后卿居然单枪匹马出阵,没有向任何一方求援。蚩尤不傻,这样还看不出后卿与黄帝之间有了嫌隙,那就真的是枉为敢于率先挑起战争的一方豪雄了。
瑶华仙子自恃在女神中也算得上是少人能匹的貌美。后卿身份不俗,武力过人,难得的是除此之外,姿容更是绝世。
这样的上古大神,配她刚刚好。有此心思,蚩尤向她提出建议的时候,瑶华仙子便欣然应诺,前往浮空岛劝降。
她柔情似水地望着后卿,却不料,后卿并没有接收到她暗自传送过来的脉脉情意。他的面色已有不虞:“想要结盟,你应该去找炎帝。”
瑶华仙子愣了愣,她的目的就是后卿,更何况,蚩尤可没打算跟炎帝结盟,他们当初可是打得翻了脸的。
还没等到她想好说辞,后卿便转身唤青鹤:“送客。”
青鹤早就不耐烦了,上前一步便拦住瑶华仙子:“仙子请回。”
见后卿对青鹤的动作无动于衷,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瑶华仙子温言道:“来者是客,就算此事目前不能达成共识,陪客一游浮空岛的时间总是有的罢。”
后卿淡淡回了两个字:“没空。”
青鹤闻言,愉快地在心里为主人的冷漠点了个赞!还游?游个屁!浮空岛都被他们的人毁得七七八八了,后土皇着人送来的花草树木到现在还没将整个岛恢复完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女神脑子真不好使!
瑶华仙子不知自己的话已经将三人得罪了,还从来没有男人这么对她,她一时气结。
想到蚩尤的交待,瑶华仙子终是按捺下火气:“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为何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
后卿这时才正眼看她,打量了她片刻,他忽而开口:“长得太丑,没心情应付,你可以随便选一样。”
要是温如是在这里的话,或许会一笑置之,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后卿时不时就让她二选一、三选一之类的问题。不管是选哪一个,都让人憋屈得心塞。
可是瑶华仙子不是温如是,她从来都是被人宠着、护着的,哪里受得了这么直截了当的冷言冷语。
她拂袖就走,临到门口还扔下一句狠话:“今日之辱,瑶华会铭记于心,但愿你日后不会有求着我们的那一天……”话还没说完,后卿便已经自顾自地消失在厅中。
看着端立两旁幸灾乐祸望着她的青鹤、鸣渊,瑶华仙子将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愤然飞身离开。
待到她的身影彻底远去,青鹤这才乐颠颠地跑到静室外:“主人,那丑女人已经走了。”
室内悄无声息,少顷,后卿的声音传出来。
“以后少放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空着手就敢上门,也好意思开口拉拢。”
鸣渊疑惑地将青鹤拉到一旁:“主人的意思是,送了礼的,咱们就可以考虑接受?”
青鹤鄙视地斜了他一眼:“没见识的家伙!就算是送礼,我们也得看看那礼够不够贵重,咱是有身份的人,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就能打动得了的!”
鸣渊深以为然,他们现在穷啊,得端着点待价而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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