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到时候,”沈文瀚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她终于长到及肩的秀发,斟酌着语气,“你的身体状况允许的话,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经过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关,只要是她想要的,他就永远也没有办法说出“拒绝”这两个字。
☆、第25章 凤凰男大作战[完]
三年到底有多长?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大概刚刚够温如是把儿子送进幼儿园,然后再跟着沈文瀚天南地北地走上一圈吧。
其实严格说来,她根本就不算是跟着他走,应该说,是沈文瀚背着她走遍了全世界。
他们一起穿越了东非大裂谷,一起驶过了茫茫的草原,看过成群的黑斑羚羊,姿态优美的猎豹,庞大的象群,盘旋在天空中的秃鹫,还有热情的马赛土著。
他们一起站在火山口,感受滔天的热浪,一起在冰天雪地中‘共浴一池温泉。
还有很多几天几夜也说不尽的奇闻异事,描述不完的壮丽美景,最重要的是,有他一直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左右。
从一开始的专业护理人员跟随,到最后的大小事务,不管是制定行程,还是她每一件衣服的搭配,都是由沈文瀚一个人独立完成。
对于跟温如是有关的事情,他总是细心得苛刻。
温如是很知足了,有沈文瀚这样一个肯放下工作,背着妻子到处走的丈夫,哪怕是他真的一无所有,顿顿只能给她吃糠咽菜,她也会由衷地感谢上苍,能让她在这个世界遇上他。
世间最浪漫的事,不是我爱你,而你刚好也爱我。
是我们彼此相爱,同时也心甘情愿地背负起对方生命的重量。无论贫穷富贵,无论疾病衰老,我都会坚守在你的身边,直到生命的终结。
沈文瀚没有食言,答应过温如是的每一件事,他都做到了。
不管是孝敬她的父母,还是停止攻击宋氏企业,又或是带她看遍世间最美的风景,甚至是比她要求的还要做得更多更好。
三年的时间,不止是改变了温如是,让她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变成了病入膏肓的患者。也将沈文瀚从一个坏脾气的男人,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他们都清楚,温如是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但是因为爱的力量,他们变得强大,至少,两人开始学会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死亡并不能让相爱的人分开,让人分离的只有善变的人心。
温如是很欣慰,即便是这一刻,她马上死去,他们也创造了足够多的美好记忆。这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过得很充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当沈文瀚背着沉睡中的温如是走出机场的时候,守候在外面的是他们的父母和儿子。
这里是温如是生长的地方,他相信在最后的时刻,她一定会希望回到这里,他是那么地了解她,更甚于自己。
此时的温如是,每天清醒的时候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
已经三岁了的小慕瀚一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去三楼的房间,看一看妈妈有没有醒过来。
年幼的他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日,幼儿园的老师给孩子们讲了一个关于睡美人的故事。
从此,他一直坚信,自己的妈妈就是睡美人,她需要一个王子将她吻醒,而那个王子,毫无疑问就是他自己。
有时候,碰巧她刚醒过来,温如是就会摸摸他细软的头发,善解人意地对他说,“谢谢你,我的王子殿下。”小慕瀚会因为这句称赞而高兴一整天。
而当她仍然醒不过来的时候,糊了母亲一脸口水的小胖墩儿就会被父亲提溜出去,罚抄五十遍的大字。
转眼就到了盛夏,夏天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沈文瀚还记得,那一年的夏日,温如是粉黛不施,美艳不可方物,骄傲地站在他的面前痛骂他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有朝一日,他会爱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爱得胜过于所有的一切。
沈文瀚微笑着,背着他最珍贵的宝贝,一步一步向着山顶前进。
那一年,他会领着她在田间小道上绕路,他会冷眼旁观,看到她忍着疼痛的样子就暗自窃喜,今天他却舍不得让她下地走一步。
那一年,他故意带她去钓鱼,就是为了看她出糗,他还会发脾气把她一个人扔在湖边,任她自生自灭,而今天,他却满心期待地背着她前往心中的圣地。
温如是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那个早就该带她去的地方。
他一步一步前行着,就像是沿着他们相识的轨迹。经过了绕圈的田埂,在这里,他也曾将耍赖的温如是背回家。
还有那个其实只是水库的湖泊,他们曾经在这里针锋相对,她还将他最喜欢的那根鱼竿掰成了两段,抛进水里。
沈文瀚轻轻勾起了嘴角,那时候那般可恨的温如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她是那么地活力四射。如果她能永远拥有那样旺盛的精力就好了。
转过一座山坳,漫山遍野的粉色花瓣纷纷扬扬映入眼帘。
沈文瀚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山坡,将外套脱了铺在草丛中,小心翼翼地搂着温如是坐下。
“我们到了,如是。”沈文瀚仔细地理顺她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温柔地低声道。
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阖上的长长睫毛没有当初的浓密卷翘,眼睑下方还有青黑的痕迹。长时间的睡眠不只是没有让她恢复精神,反而令她变得更加地虚弱。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晚我们睡在一起的时候,你老是靠过来缠着我。”这样的聊天方式,沈文瀚已经习惯了。
他也不在意没有人回应,只是抱着她,径自喃喃低语着,“我那个时候,就应该像现在一样抱着你了,我们真傻,错过了这么多的光阴。”
“温如是,我后悔了,如果能早一点爱上你,也许,你就不会过得这样辛苦。”
沈文瀚的侧脸摩挲着她的发顶,“我们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互相试探,互相猜忌中呢,明明早就相爱了,却还不知道。”
“我那个时候就不该带你去钓鱼,李妈说,你在山上被蚊子咬的包块过了很久才散。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搽药,但是当时我太傻,明明知道你想我道歉,可是我就是不开口,偏要故意气你。
那几天,你应该很难过吧。”温如是的手有些微凉,沈文瀚收紧双臂,将她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