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的妇女八卦协会,近来的工作非常繁忙。前一天还在传落水救人的事,第二天就听说他们俩结婚报告都打了,再没几天,得,婚都结了。
这八卦协会隐形的会长,正是清河村生产队队长的爱人刘荷花。刘荷花祖上,算是地主刘家的家仆,得了赏识,被冠以刘姓。新中国建立,不叫家仆了,改叫长工。刘荷花以前做的事呢,相当于就是刘秀英母亲的丫鬟。
革命的春风刮过,天地色变,地主刘家因着批斗家破人亡,刘荷花嫁的穷小子,倒是翻身当了大队长。这生活啊,就是有比较,才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刘荷花呢,就特别喜欢从老东家的事情上,找优越感。
“怎么就是被糟蹋了呢,我看他俩可是天生一对!”——省得祸害别人。那个华子,成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尽跟混混儿打交道。那个秀英,更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把自个儿的乖儿子迷得找不着北。前几天甚至还跟他爹闹,不让他爹批准那俩人的结婚报告。说实话,要是她的阶级成分,跟沈家闺女一样好,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黑九类”。谁娶了她,生的娃娃都抬不起头来!嫁给华子,谁都没法嫌弃谁,正好配做一对!
“可我看咱们村,好多小伙儿都乐意娶秀英呢。华子救人的事,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呐!秀英被赖上——”
“你懂啥!那俩人郎情妾意着呢!昨个儿下午我跟着妇女主任去刘家做婚后调查,你猜咋地。那秀英啊,面色红润,眼中含媚!乖乖,可不是刚得了滋润!怕是趁着午睡就做了那种事,也不知羞!”
“说不准秀英肯嫁,就是看上了华子屌大——”坐在角落的灰衣胖妇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掐着嗓子细声说道。
“浑说什么呢你?!你试过咋地?”
“就是上回放电影,挤到前面的都是小姑娘,男的就华子一个,我就多看了几眼,哎呦,裤裆里鼓鼓囊囊好大一团,正往秀英屁股上蹭呢!”
此话一出,屋内的妇女都不做头花了,一脸热切地朝胖妇人看去!胖妇人备受瞩目,心里得到极大地满足。也不枉她憋了许久,专挑了今日人多的时候才说。
“他俩那么早就勾搭了!不要脸,都该照流氓罪抓起来关进去!”刘荷花有些愤愤,正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喊话声。
“刘婶子!刘婶子!厂里来人了,说今天就收货!”喊话的,正是家住村头的姑娘姜小琴。
刘荷花心里一惊,往常都是月底统一收货,怎么今天才八号,就要收头花了。总感觉有些不好,怕没有什么好事!
但她还是去男人屋里,拿了全村唯一的大喇叭出来,录好了声音,交给隔壁的磊娃子。不一会儿,磊娃子背着喇叭,骑着队长家的自行车,“收头花了,收头花了——晒场集合,收头花了——”的声音,就响满了整个清河村。
正在炕上缝头花的秀英也听到了喇叭声,赶忙把这几天做的头花都收拾出来,匆匆摞在一起,拿包袱包好出了门。她家离晒场远,得尽快赶过去。这一忙乱,就忘了把那几朵特别的头花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