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快穿]受转攻系统作者:pander

第20节

突然,有冰凉的小手覆上了林修紧皱的眉头。小孩儿的声音带了些安抚的味道:“哥哥,不必担心。我不会轻易叫人骗了去。”林修这才回过神来,他久蹲的腿有些麻。站起来后左右转了两圈,便对小孩儿道:“你先去洗漱,我去找外公说说。”

刚要迈出步伐就被小孩拉住了手,“哥哥是想留下么?”

林修点了点头。

小孩儿见了,挑起嘴角,眼里却是没有笑意。林修被他的神情一激,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来。

他考虑了许多,独独忘记了一件事——小孩儿未必期望他留下。因为他在这里呆上一天,小孩儿就一天不可能接触林家的内部产业。他要复仇,林家是必须得手的势力。

闭上眼睛沉思片刻,林修睁开眼睛,神色里带着如往常一般的温暖,柔声道:“你自己留在林家,务必小心。”

也许,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颛孙煜,从来不是等闲之辈。

离开的前一天,他与颛孙煜抵足而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颛孙煜睁开眼睛,他体内的影蛊子蛊因为母蛊近在眼前而疯狂的跳动着奔走着,虽然没有那夜深入骨髓般的疼痛,但躁动的心脏、奔腾的血液却教他无法入眠。

于是,他就着月色细细描摹林修的眉眼,一笔一划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这是他的哥哥,这是他的主人,这是他穷其一生都不能也不想背叛的人。

——林修,我在扬州烟雨阁,等你回来。

☆、第八目(5)

第二日,林修早早就出发去了千岛湖,赶了一个月的路才到达千岛湖的地界。行至湖边,已有人撑了竹筏在湖边等候。竹筏只能乘两个人,林修挥退了一路跟在身后的护卫仆从,踩着摇摇晃晃的竹筏,去了千岛湖的湖心。

千岛湖之所以叫千岛湖,正是因为遍布湖中数不清的小岛。诸葛钥能安心在这里隐居,也正是因为湖中岛屿繁多,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寻到他的所在。

一路上,林修一直在思考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师父的人的相貌品性。照烟雨楼的情报关系,剑圣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为人清冷孤高,隐居千岛湖已久。

烟雨楼的情报很少出错,所以林修在见到真实的诸葛钥时,小小的惊讶了一瞬。哪里是什么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分明是个三四十岁的美大叔!

美大叔有一头漆黑油亮的长发,林修见到他时,美大叔正在树林里练剑,剑气带起的劲风扫平了他周围的落叶。林修正看的入神,猛不丁被出现在鼻尖的剑刃逼得倒退一步。

待他站稳后,美大叔已经收起剑势,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劣质商品,满满的都是嫌弃。

“根骨不佳、悟性不足、反应迟钝、年纪过大,总而言之,难成气候。”

林修闻言,面色不变,嘴角却有些抽搐——没想到美大叔是个毒舌男。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主角的命,就算被安上主角的机遇也未必会有主角那样的成就。是以林修到不觉得生气,可不生气不代表他不会反驳。

“根骨可以洗练、悟性可以锤炼、反映可以增强、年纪代表经验和阅历,总而言之,大器晚成。”

美大叔闻言静静地看了会儿眼前的少年,半晌后手向后一掷,将手中的剑整个没入身后十米远的大树树干内。

“此剑名曰寒霜,若今日午时之前凭一己之力将其取出,我便收你为徒。”

林修抬头看了眼即将升到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眼十米开外,独留一个剑柄在外的那把剑,无奈的走了过去。

林中的小院里,诸葛钥正坐在院中的石桌上饮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声。诸葛钥看了眼爆炸的方向,手里的茶杯抖了抖。

从放下茶杯到出现在事故地点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诸葛钥看着眼前被炸药毁成渣渣的树,道:“霹雳堂的镇派之宝雷火弹,连世上最坚硬的石头黑金岩也能炸开。用来烧一棵树,你倒是舍得。”

林修正拿着刚刚撅下的树枝扒拉被埋在灰烬中的剑,听了诸葛钥暗讽的话也不抬头,继续手中动作。

“您有所不知,我此番前来学艺,没个十年是断断学不成的。这雷火弹虽好,却也只能保留三年时间。时间一过还不是废物一个,索性现在就物尽其用。您说是不是,师父?”

话音的最后,林修手持剑柄看着诸葛钥,笑的像只狐狸。

“若你没有雷火弹,你当如何?”

林修颠了颠手里的剑,剑是好剑,即使是雷火弹也不曾损它分毫。拿在手上有隐隐的森寒质感,倒不愧于寒霜这个名字。林修心下赞叹,随意挽了个剑花,漫不经心地回道:“可事实是,我有雷火弹,师父。那些虚拟的假设与我而讲,没有半点意义。”

诸葛钥不说话了,背过身拂袖而去。

“且随我来。”

林修听话的跟他来到一处林中的空旷地带,就见诸葛钥随手折下一根树枝,演示了一遍剑招,一招一式同林修初见时诸葛钥挽的一模一样。

诸葛钥舞完剑,留下一句话之后,一闪身就离开了。

他说:“第二遍,不会再有第三遍。”

林修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悟了——原来诸葛钥方才说的悟性不佳,是指他记性不好,不能一遍记住剑招!

林修顿时有想哭的冲动,他要是说他两遍都没记住怎么办?他前几世虽学过武上过战场,可却从没学过剑。剑这玩意儿太细,不经砍,在战场上还不如柴刀好使,一刀下去能撂倒好几个。

许是看不惯林修的哭丧脸,沉默了许久的741终于忍不住冒泡了。

“宿主大人,你可以用积分兑换影像记录器。买下后,它会自动记录你想记录的东西,包括诸葛钥的剑招。它还有慢动作的功效,偷师必备哟~~”

林修回忆着方才诸葛钥的动作,动作起来,对741的好意提不起半点兴趣。

“买了你说的记录器又怎样?且不说我身负巨额欠款,单是我买下了又能怎样?再学剑时,师父只会以为我记得住,今后的动作招式甚至是将要接触的内功心法都可能会更难,让人吃不消。我虽不是天才,却也不笨,没必要去装一个天才。”

741懂了,“那你怎么办啊?”

林修收起剑势,痞痞笑道:“我既然留下来了,就不会任这个学艺的机会白白溜走。比天分比不过,但是比死缠烂打和勤奋,我却不会输。”

741似乎知道林修接下来会做什么事了,它用爪子捂住眼睛,不忍心去看林修蠢蠢的样子。

林修不管它,理了理衣襟就去寻诸葛钥。虽说他不会再施展第三次剑招,但他可以和他对练啊。比划得再厉害也不如实战操练来的有用。

诸葛钥被他缠的厉害,赶赶不走,说说不听,而他又碍于辈分不能真的把人打残了,周身的怒气实质化,对打起来尽挑疼得地方杵。一般人被这样打下去早嗷嗷叫着跑了,偏林修感觉不到疼似得,每次被打趴下之后都会迅速爬起来,举起手中被挑飞无数次的寒霜剑,对诸葛钥笑道:“师父,继续。”

几番下来,就算是对他的天资有所不满的诸葛钥也渐渐地放下成见,专心教导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徒弟虽教起来费些功夫,但却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很有成就感。因为之前他的徒弟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剑招从来只舞一遍便能完全记住,哪里有要他上手的机会?

所以很快,诸葛钥便从不满教授林修,变成了主动带他对练。林修也不是真的笨蛋,只是比起天才来说差上一点。加上对练的方法顺了林修的意,他练起剑来也不必诸葛钥其他徒弟差上多少。

可尽管如此,诸葛钥那毒蛇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不说话还好,就是一个标准的美大叔,但一说话都能气死人。

林修每次听了都只是笑笑,只是会在晚上做饭的时候给尊敬的师父大人的饭菜里添点料。有时是多放盐,有时是少放油,怎么折腾怎么来。

日子就在这样的打打闹闹中走的飞快,林修从最初一拿剑就会被击飞变成了如今能在诸葛钥尽全力下走过百招,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就连诸葛钥也不得不对林修刮目相看,明明他以为的废柴的修炼速度竟与当年的他不相上下!

照这样的速度,两年之后林修离开之时,也许能及得上他的大师兄,现在的武林第一——惊风剑唐驰,甚至更厉害也不一定。

为此林修只是淡然一笑,他这么多世的阅历可不是白白得来的。可世事无常,诸葛钥并没有亲眼见到林修超越唐驰的那一天。因为林修来这里的第九年时,收到了林家的加急传书。信上说林铮病危,要求他必须尽快回去。

诸葛钥得知此事后没有表态,却在林修临走之前交给他个刻有钥字的木牌,“毕竟是我的徒弟,再怎么不成器也不能叫外人欺负了去。此番离去不必再回来了,我会换个住处,你找不到我的。”

林修握紧了手中的木牌,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木牌那是剑圣徒弟的象征,江湖中人见了大多会礼让三分。可林修却并不觉得高兴,因为这诸葛钥把木牌给他就代表了,今后他不会再见他。

这是剑圣的规矩,收了的徒弟一旦离去,就再无相见可能。这也是林修在此多年,却从未见到一位师兄弟前来拜访的原因。

诸葛钥将木牌交给林修便欲离去,却被林修叫住了。

“师父为何会收我为徒。”

这个问题林修问过多次,但诸葛钥都没有回答。林修本以为这一次他也不会回答,却意外的听到了答案。

九年前八月初九,扬州城烟花巷,你救过一人,他乃我故人之子。”

林修正欲问那人姓甚名谁,诸葛钥就施展轻功离去了。

林修望着诸葛钥离去的方向,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就将木牌悬于腰间,踏水离开了千岛湖。

一路上快马加鞭风餐露宿,终于在十天后出现在了扬州城前。城还是那个城,城门前的守卫却不知换了几批,端的是物是人非。

林修顺着记忆回到烟雨楼时,正待进去,却被门前的仆人拦住了。

“来着何人?没事的话赶紧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样的莽夫能随意进的地方么?”

林修坐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看了对方一眼,直接策马进了内院。

守门的人见状大惊,连忙敲起了警报的鼓声。烟雨楼瞬间就热闹起来,护院门纷纷操持一把大刀,追赶着林修。林修反手就撂倒了挡路的人,直接来到了林铮的院子。一路上,林修的眉头皱的紧紧地。何时他府上的护院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林铮院里的守卫早听了动静在门口拦着了,林修到的时候勒住马绳,对为首的一人道:“叫煜儿出来,我要见他。”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叱道:“老爷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叫的?还不下马束手就擒!”

林修闻言,眉头皱的更狠了。

“老爷?我外公尚在,何时到了煜儿做老爷的时候。”

那人闻言,嗤笑生愈盛。“又一个冒充大少爷的人。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少爷早在半月前就回来了。再者,我家少爷丰神俊秀,岂是你这样连毛都没长齐的小瘪三能充的了得,来人啊,给我抓住他,狠狠地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冒充大少爷!”

林修简直都要为这变故气笑了,摔出离去时林铮给他的信物,冷冷道:“我无意与你周旋,让开,我要见我外公。”

谁知那人仍旧不为所动。他捡起林修置于地上的那枚玉佩,转手就丢了回去。

“这假做的,连玉佩都是街边的货色,还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还要见老太爷?整个江湖武林谁不知道,老太爷早在三日前就驾鹤西去了。现在才……咳咳,放手!”

林修捏着眼前人的脖子,恶狠狠道:“再敢乱动,就拧断你的脑袋!”

那人终于不再挣扎,林修左右看了两眼欲上前救助的下仆,飞身一跃,几个跳跃就消失在烟雨楼。

七拐八拐的停留在一处巷子里,林修将人摔到地上,冷冷道,“你放才说的,我外公林铮于三日前去世,到底怎么回事?煜儿呢?你所谓的大少爷早就回来了,又是怎么回事?”

问话时,林修抽出手中的寒霜剑,细细的擦拭着。剑身反射的冷光打在地上人的脸上,吓的他连连后退。

林修正欲上前逼问,却突然握剑向后一扫,剑风削掉了身后之人耳际的一束头发,堪堪停留在来人的脖颈上。

即使被人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来人也不恼,眼角微微上挑,形成一抹勾人的弧度。

少年嗓音清脆,带着些依恋的意味:“哥哥,你回来了。”

挟来的人早在林修转身时就跑没影了,林修却无暇去管,他收回寒霜,同样回以少年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回来了,煜儿。”

☆、第八目(6)

入夜,扬州城春风阁,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高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伤春悲秋的调子。台下的看客,不论是懂或不懂,都爱在曲调结束的时候赞一声——妙!也不知说的是迤逦暧昧的曲调,还是那昏黄灯光下,女子明艳的脸庞。

林修坐在春风阁后厢房,隐隐的,还能听见前殿里的起此彼伏的起哄声,和间或传来的器乐声。繁华背后皆空茫,林修望着窗外月色,突然间有些伤感。

然而这情绪来的快取的也快,等颛孙煜办完事情出现在厢房时,林修已经收拾好情绪,坐在窗前的矮榻上静静地看着来人。

十六岁的颛孙煜脸上已不见孩童时的青涩,相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面容还未染上风霜,只能用精致形容。林修看了这样的容貌,也只能赞一句,不愧是在剧情后期将全国大半青年才俊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物。

但林修却不是很喜欢这样过于精致的容貌,这总让他想起一个人,不,也许说是鬼来的更恰当些。

可毕竟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时空,不一样的经历,不一样的人。

正想的入神,冷不防面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颛孙煜拿手在林修的眼前晃晃,笑道:“哥哥这九年跟着剑圣的时间莫不是白费了?警惕性这么差,连我出现在你眼前都不知道。本还指望着学成归来的哥哥在我身边护着,现在想来,也许是我护着哥哥才对。”

林修也笑了,一手支在窗沿,漫不经心的语调里是满满的信任,“我何须防你?”

颛孙煜闻言,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暖光,一闪而逝。

“哥哥不问我近几年发生了些什么么?”

“原本想问,现在却都明白了。”

“哦?”颛孙煜坐在林修对面,从矮榻的暗格里拿出一套白玉棋子,问道:“哥哥都明白了些什么?”

林修接过棋盒,执黑先行,淡淡道:“回来的路上听了些,帝王摆驾春游,会于今春三月下旬抵达扬州。十六王爷为保帝驾,将于三月初前来扬州查探,预计十日左右便会出现在扬州城。”

“不错,但那只是坊间传言。”颛孙煜说着,落下一子。

林修手下黑子攻势猛烈,局势于颛孙煜不利,他被逼的似乎只能防御,“据烟雨楼的情报网,刘信冉早在二月十六便已现身扬州城,现下正在春风阁暖儿的房里听曲儿。依依同他接触过几次,是个冷心冷面的。”

“怪不得躲在暗处的人那么多。”林修点点头,随即问道:“所以你打算接近他,趁机离开扬州?你那个什么‘老爷’的称谓,和什么前阵子就楼里的‘大少爷’,是你的主意吧。”

“是。”颛孙煜道,“永业帝(刘琛)疑心,一直在暗中削弱刘信冉的权利。刘信冉虽表面无心帝位,但却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滋味儿。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醉心权利却兀自假清高的主儿。现下整个朝廷,刘信冉和刘琛各持一端,搅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的,预计过不了多久他二人就会撕破脸皮。

据我所知,刘信冉早年随军出征,立下赫赫战功。现如今,他手持西北边防二十万军队的虎符,京里又留着先帝离世时赠与他的千名黑衣卫,几乎搅得刘琛夜夜不得安睡。

但刘琛能坐上皇帝,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他靠着皇后的娘家,镇远将军府,手里头也有十五万将士,再加上他直接掌管的五千禁军,倒也与刘信冉势均力敌。

不过,若真要论起来,刘琛却比刘信冉更占优势。因为他是皇帝,且登基九年来虽无大功,却也无过。如今朝堂安定,百姓安居。是以,就算刘琛暂时奈何不了刘信冉,但比起人意民心,刘琛迟早要输。”

“所以,你打算投到刘信冉麾下?”林修手执黑子轻击棋盘,似乎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又似乎在想着颛孙煜接下来的举动。

“我早些年前就开始暗中将烟雨楼的势力向地下转移,为的就是他们彻底撕破脸皮这一天。现在难得的有这么好的机会入京,我怎会放过?我现在最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

颛孙煜抬起头,正视着对面的林修。林修被他严肃的样子逗乐了,不由接口道:“你无非是想问我,是否要与你同去。”

颛孙煜点点头,“那么哥哥的回答是?”

林修复又落下一子,深入敌方大营,“‘林修’早已经回到了烟雨楼,至于我,名为樊修临,乃煜儿手下的护卫。自是要待在煜儿身边,护煜儿周全。”

最后,林修手支着腮,笑道:“你输了。”

颛孙煜依言放下手中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回棋盒。

“哥哥还是和九年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你又如何看出我没变的?人心隔肚皮,也许下一瞬我就是要了你的命的人。”

颛孙煜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林修也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外公呢?”

“他老人家前阵子去了少林访友,归期未定。”

林修漫不经心的应了声,问道:“你打算以什么身份接近刘信冉?”

“颛孙家遗孤。”

说到这里林修全都明白了,先前那封病危的信并不是出于林铮之手,而是颛孙煜这小子搞得鬼,为的就是招他回来。现在的烟雨楼的那些人,不过是竖给外界看的一个假象罢了。

春风阁另一头,暖儿的厢房内,不断有靡靡的丝竹声传出,间或夹杂着男子调笑的声音,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出屋内的情景。

然而屋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刘信冉冷脸坐在里屋,手持拜帖,听着跪在地上之人的汇报。帖子是他昨天收到的,要他去烟雨楼一聚。

烟雨楼他有所耳闻,据说有着江湖内最大的情报网。可惜九年前,大少爷林修离开烟雨楼后不久,大权旁落,最终由林煜把持了整个烟雨楼。

而自那之后,烟雨楼的情报生意一落千丈,原楼主林铮被林煜气的卧床不起,终于在几日前撒手人寰。现在烟雨楼之所以现在还没倒,不过是靠着祖辈的余荫庇佑。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他能给借林煜之手掌控烟雨楼,重建烟雨楼的情报网,于他,与朝廷,都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从手下的汇报看,那林煜简直不值一提。他唯一有用的,不过是他身后所代表的烟雨楼,以及他的真实身份——颛孙家遗孤,颛孙煜。

刘信冉觉得,他有必要见他一见,如果颛孙煜真如情报所说,性格乖戾为人阴狠,倒不失为一颗好用的棋子。如果不是……刘信冉阴狠一笑,杀了便是。左右烟雨楼也不成大器,就算真的毁了也无所谓。左右不过是些江湖草莽,不足为惧。

深夜,女子的低吟声渐渐散去。林修瞧着坐在对面,一直在笑着的颛孙煜,叹了口气。

那年会依在他身侧,拉着他的手撒娇的小孩儿,到底是长大了。他忍不住超颛孙煜招了招手,等颛孙煜略带疑惑走到他面前时,林修起身揽住他的腰越过窗户,几个纵跃,变消失在月色间。

夜里的风带着些潮湿的水汽,打在脸上凉凉的,颛孙煜紧紧抱住林修,将脑袋支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扫过脚下繁华如锦的扬州城,越过走街吆喝的小贩更夫,掠过夜空中一闪而逝的飞鸟,最终停留在林修的脸上。

月色照应下,林修的脸反着凄冷的光,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前方,似乎不会为世间的任何俗物所停留。

颛孙煜看着看着就入了迷,连何时出的扬州城都不知道。

等他的脚再次着地时,他已经出现在扬州郊外的一座山顶上。他现在站在一个山崖处一处凸起的巨石上,一低头就能看见脚下泛着波光的湖水,和湖边矮丛里跳跃的萤火虫。

林修早已经坐了下来,平视前方。

颛孙煜也跟着坐了下来,细心感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光。没多久,耳边传来林修缥缈如烟的话语,近在耳旁,又似乎远在天边。

“我不想说什么不要报仇类的东西,那都是空话。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大仇得报归来后,能够平静走下去。报仇虽重要,却不是全部。不要太压抑自己,偶尔停下来看看路边的风景,也许会更好。”

林修说完便不再说话。颛孙煜也沉默下来,良久,才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啊,小修。”

林修闻言,将手按在颛孙煜的头顶,狠狠地揉了揉,直到颛孙煜受不了地拿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林修才收回爪子。

“小修是你能叫的么?叫哥!”

颛孙煜揉了揉脑袋,不回话,只是笑。

不多时,月隐云层,天地一时间漆黑不见五指。

林修转头看向颛孙煜的方向,嘴唇在不经意间,碰到一处柔软,一触即逝。

他心下一惊,身子向后一仰,飞速的躲开。此时月亮已从云层里漏出来,林修定神,就看见颛孙煜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注视脚下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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