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所以为的普通大学生其实是世家子,还是将来继承人。知道真相的沈鹿鸣那叫一个懵圈,懵完也还来不及生气,心里便升起了一种慌张——所以苏芩其实就是过来逗他玩的吧,等到腻了,是不是也就不要了?
少年的自尊在那一刻强到了极点,忍不住便要蹦出来作妖,可说到底,还是输给了那份不甘心。
纵然自己也明白配不上,可是凭什么就不能强求?于是少年的神经崩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面前的人就这么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连迟疑都没有,心里凉了半截,却还是要强撑着一口气去自嘲:“我还能称您为先生么。”
他心里是盼着对方反驳的,可又害怕对方反驳,便也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企图撇清关系。
至少,也不能那样丢人,所以那种认清自己位置的事情,由自己来做就好啦。
——怎么,沈少爷终于觉得苏某人教得不好,想另请高明了,当第一个叫我失业的人了?
苏言笙的答复,叫沈鹿鸣直接就是僵住了。其实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他知道苏芩温和,知道苏芩会在他的事情上让步,便盼着苏芩如今也看在他可怜的份上继续留下来。
可他没想着就是这样稍稍演了一出戏,苏芩还真的是留下来了,用的还是初见时候他以为是跟自己逢场作戏的时候说出的理由。
也就是那一瞬,沈鹿鸣头一回觉得自己太过卑劣,不论出身还是心性,他显然都是配不上苏芩的那份好的。
可是苏芩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依旧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苏芩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会毫无条件地接纳他,只因为他是沈鹿鸣。
可就是这样子的苏芩,却也似乎从未想过他也是可以成为一个听话孩子的。
做戏做得久了,连沈鹿鸣明都没才找最像厌倦的居然会是自己。他想同苏芩以诚相待,可苏芩还是当他是做戏。
连苏萚都隐隐约约看出了些什么,苏芩却还是浑然不觉,只将他当成一个必须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孩。
沈鹿鸣是一面埋怨苏芩不细致,也一面唾弃自己的虚伪——毕竟这也不过是他自作孽,试问他又哪里来的资格去质疑苏芩呢?
对这一点拥有着最直观感受的便是沈安之了,不管苏言笙是个什么状况,最开始决定了要以这样方式相处的便是沈鹿鸣本人,他自己不去说清楚,要旁人怎么猜?
到后来,沈鹿鸣干脆便是出了一趟国,叫自己冷静冷静,结果这一冷静,还真叫他看明白了自己的心。
十几岁的少年,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对身边那亦师亦友年纪不大的“长辈”动了心思,原来他真的想过同苏芩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相处下去的,没有旁人,就是他们两个。但后来苏芩掉马,他也是首次对这样的未来产生了动摇——苏家长子这样子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