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沈知,语气缓和而耐心:“小知,你没有错。只不过是一件衣服,有什么错?”
“我是你家长,但如果我就要求孩子只往我想要的方向长,我做什么要养你?我去定做个机器人不是更方便,要什么心情直接设定好就是了。”
虽说苏言笙的比喻有点儿奇怪,沈知却是分不出神来揪这么个小错了,他看着苏言笙,还是有点不确定:“我闯出祸来,您不怪我?”
作为一个思想大致还是正常且受当下主流思想熏陶的人,沈知实在是不大跟得上苏言笙的脑回路。长成了一些人眼中“有问题”的人,差点闯出祸,丢进苏家脸面,苏言笙居然不怪他?
溺爱也不该是这么溺爱的。
苏言笙却是笑了:“为什么要怪你?我不是说了,你没有错。”
强调完“没有错”之后又是语重心长:“小知,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你天生就是这样子的,不过是喜欢的东西与别人不同,你没有违法犯罪,没有伤害别人,也长成了一个好孩子,有些东西是天生的,生而如此,何罪之有?”
“我从前也说了,你是我们苏家的孩子,我做长辈,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堂堂正正长大,不必处处委屈自己,你其实不用怕犯错,都是人,谁又能不犯错?”
“像从前那样处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我跟你哥哥姐姐都心疼,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是不是我们做得不够好了,我们家知知才不拿这儿当家,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生怕被赶出去。”
“小知,你有任性的资本。你有你哥哥姐姐,你也有我。”
沈知没说话,就是这么看着苏言笙。
隔了一会儿,苏言笙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抹他的脸:“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笑得一点都不好看,幸亏你卸了妆,不然妆该花了……”
话音刚落,苏言笙就被一股大力扯到了怀里,孩子将头埋在他脖子里,浑身都在颤抖。
晏晏:“……哭了。”
苏言笙自然知道,毕竟脖子那儿湿漉漉的东西总不能是口水。
他笑了笑,轻轻给这个长得比自己高的大孩子拍背:“没事,不会不要你的。”
这是沈知第一次哭成这样,九年,从小孩子长成大孩子,沈知一直都不敢任性,不敢胡闹,生怕这家人向他烦,觉得他不乖,然后有一天就不要他了。
到后来年纪大了,他知道苏家三叔侄都是将他当亲人,当自家孩子看,不会随意不要他,可那会儿他心里有了秘密,自觉自己不配,在负面情绪的压迫之下,沈知不允许自己犯错,也不允许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今天,苏言笙告诉他,他有任性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