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开着,左盛衍在走廊这一段轻易将病房里的画面收入眼底。
那个人,他渴望了七百多个日夜,现在近在眼前,他却不敢上前了。
左盛衍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程谨和刘承也跟着停下脚步,两个人手里拿着要给清若表姐的礼物,分量不轻,两个人双手都是提满的。
两个对视一眼,看着左盛衍坚挺沉默的背影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左盛衍抿抿唇,在她抬起头的瞬间转身大步离开。
他转身撞到了身后的程谨,程谨手上一松,左手提着的袋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瞬间占据了所有声响。
清若抬眸看过来。
清冷平静而无波无澜。
程谨和刘承早就对这位徐小姐好奇已久,军部这两年可没少分出情报网来收集她的行踪,愣是找不到一点影子。
东西掉了,两个人没有忙着蹲下身去捡,而是抬头看过来。
两个男人一愣,压根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个虽然无关精致但周身气度丝毫不输男子风范的女人。
清若看了他们两眼,平静无波的眼眸甚至没分出视线给左盛衍的背影,只是低下头继续安抚怀里的孩子。
清若的助理等在外面的休息间,清若从病房出来便跟在清若身后,快要一米九的青年,长相俊美非凡,穿得斯文隽秀,但走姿站姿一举一动都透着练家子的气度。
左盛衍等在医院门口,他换下了军装,换了一身深色的西装,目光坚韧而凌厉,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犹如一座雄伟挺拔的大山。
清若带着助理从医院出来,清若比身后的助理挨着快一个头,眼角嘴角挑着清浅的笑意,两个人这么走出来,清若的气场把身后俊美助理压得死死的,就连对面的左盛衍都要避其锋芒的感觉。
程谨和刘承坐在车上等在不远处,看见这架势两个人嘴角都抽了抽,刘承啧了一声,说不出是奇怪还是起劲的口吻,“那画像上可不是这样的,明明画像是朵兰花来着,这真人妥妥的食人花。”
刚刚在病房走廊外的那一眼对视,清若眼眸清淡平和,没哟任何一点压制的情绪,但两个战场经历无数生死过来的男人都觉得有点够呛。
左盛衍正正站在门口,他的气息冰冷周身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杀戮感,清若身后的助理看了他好几眼,身子已经是整个绷紧戒备的状态。
清若直视着前方,没刻意看他也没刻意避开,带着助理往旁边走了两步。
两个人擦身而过。
左盛衍轻微到几乎没有声音开口,“清若。”
助理听见了,轻轻蹙了蹙眉见前面的清若脚步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便没有开口。
清若带来的司机见到两人出来从一边开了车过来,车子就停在程谨他们车子的后面。助理快步上前,在清若到达车子面前时拉开了后座车门。
左盛衍捏了捏拳头,转身就是她快要走到车子边的画面,脑子里嗡的就炸了,已经再也顾不上其他,迈开大步直接跑过去。
清若一只脚跨上车子,左盛衍跑过来伸手就要拉她的手臂。一直注意着他的助理挡在车门边,想都没想就伸手挡住了左盛衍伸出来的手。
一只手落空,左盛衍跟着伸出另外一只手。被助理跟着挡住。
清若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稳当当的坐上了车子。
“清若!徐清若!”左盛衍站在车边,龇牙裂目,声音从胸腔里爆发出来。
他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程谨和刘承已经动作迅速的下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停着,见到助理挡左盛衍,两个人完全不用思考就要上来动手。
左盛衍顾不上自己被助理抓住的两只手,眼眸死死的盯着她。
清若轻轻勾着唇转头,她嘴角的弧度一如从前,可是不是温和也不是温婉,近乎冰冷的嘲讽,开口却是柔和的口气,“左将军,有事吗?”
左盛衍脑子里叮叮叮的有无数密密麻麻的针在扎,扎得他整个脑子疼得人都不清醒了,他期盼了七百多个日夜的人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她变成这样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为什么要这样?”左盛衍站在车边,双手还被助理拉着,助理整个身子挡着车门,和左盛衍几乎是胸膛抵着胸膛,两个人都身材健硕,现在都肌肉紧绷随时可能爆发。
清若的目光浅淡而轻薄,看着他有些血丝的眼眸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碎发因为摇头的动作轻微波动,发尖撩过她俊气的眉尾,蔓延出一股子超越性别的撩人却又让人害怕沦陷的魅惑。
“小安,走。”
清若轻启薄唇开口,声音没有恼意,话却不是对左盛衍说的。
“是,若姐。”门口身材健硕高大的助理恭敬的应声,手臂上一个用力猛地推开了抵在门口的左盛衍,关上了后座的车门,转身拉开了副驾驶座。
左盛衍哪里能让人走,直接打开后座的车门就要跨上去。
清若侧头,轻轻偏了偏头,轻笑着问他,“要闹得这么难看的程度吗?”
她的目光里,有左盛衍看不懂的世界,熟悉的笑意,却是完全冷漠的陌生,就好像,对着一个无理取闹却又陌生的孩子,足够耐心,足够友善,只是因为她的良好教养,却与喜欢无关。
左盛衍心里又疼又梗,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跨上车子的脚又缩了回来,握着车门扶手的手掌青筋暴涨,却是动作轻柔的关上了车门。
黑色的车子启动,带着的风扬起了左盛衍的衣角。
左盛衍回身,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满脸恍然又迷茫的程谨和刘承开口问,“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不……”怎么会特别失败,照现在这样的对战胜利程度来说,日本军的侵略都不会真正全面开始就会被瓦解,而这两年左盛衍在战争布局中起到的作用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
可是不失败,看刚刚左盛衍和清若之间,明显,左盛衍完全不压得死死的。
清若的目光,哪怕有恨意,左盛衍都不会这么难过。
就好像,她是天空的飞鸟,偶尔停留在你的窗台,你以为可以有以后,可是其实她展翅的时候,你的窗台甚至都不会再成为她眼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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