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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尚早,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安渝坐在床沿,眼神涣散地任由侍女为他换上官府,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狗叫,心如死灰,甚至起了装病翘班躲避早朝的念头,反正他现在也只是个被架空的傀儡丞相,站在朝堂上除了充当吉祥物之外没有其他作用,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终是完成任务的执着战胜了睡意,安渝昏昏欲睡地靠在马车里的靠枕上,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皇宫。
进了皇门,臣子一律需要下车步行,安渝扶住官帽甩甩头,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稳住身体理了理衣服,模仿着原主的姿势朝着太和殿走去。
路上碰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官员,看到安渝都会停下打个招呼。大部分人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也有少部分人的眼里藏着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贪婪和隐隐的不屑,像是盯上猎物的鬣狗,心里弯弯绕绕地盘算着怎么将人拉下高位。
安渝脸上挂着温良清雅的笑容,心里却愁的直掉头发,这开局就是地狱模式,想要改写原主的命运就必须保住楚国,可看这内忧外患官员良莠不齐的样子,他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希望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写这一切吧。
走到大殿下的台阶处,安渝远远瞧见一个带着衮珠冠顶,身着杏黄朝服的青年负手站在台阶下。
楚昀昇早在这里等了许久,经过的大臣诧异地向他问好,或许都在惊讶他为何等在此处。楚昀昇却没有在意,每一个经过地官员的脸他都能在记忆力寻找到对应的,这绝对没有一丝作假的可能性了,随着越发确定世界的真实性,他也越发渴望再次看见老师。
远远看见那个被朝服包裹着,清俊消瘦的人影时,楚昀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冲过去抱住他。
他缓缓走上前,停在安于面前,掩在长袖里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力道大的几乎用指甲划出血来,眼神贪婪地一寸寸舔舐过安渝此时任然年轻不负重担的脸,声音喑哑颤抖,最终缓缓吐出两个字道:
“老师...”
安渝皱眉,疑惑地望着他,身为顶尖任务者的本能在提醒他太子现在很不对劲,刚刚一瞬间产生的压迫感和他吃人般的眼神都不是这个未经世事的太子该有的,可是仔细观察又看不出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此刻楚昀昇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调整状态恢复了正常。安渝上下扫视着这张有些憔悴的年轻脸庞,然后眉头松开了片刻又再次紧皱,大拇指在楚昀昇眼睛下方用力地一抚,语气责怪:
“昨晚没有好好睡觉吗?怎么黑眼圈这么深?”
视线向下,又看到了楚昀昇下巴上的胡渣,安渝无奈地叹口气道:“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是...”太久没有听到老师这种关心的语气的青年眼睛一酸,几乎快落下泪来,多年的思念和爱意在这一刻迸发出来,让他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牵起他老师的手带他离开京城再不牵涉进这趟浑水。
最终也是对老师的爱意牵制住了他,还不急,不能吓到老师......老师一心想看到了海晏河清,这辈子一定不能叫他失望......
青年慢慢躬了下身体,再缓缓呼气直起背来,调节好情绪,他仿佛又恢复了那个对老师一心儒慕的稚嫩学生,与安渝一同踏上了台阶,远远的还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老师教训的是,只是昨晚读了本有意思的书,不知不觉就看得晚了些,书里有些学生没读懂的地方,还想请老师解惑......”
......
站在百官之首听身后大臣们唇枪舌战了两个小时,安渝几乎是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脱下鞋敲了敲自己站疼了的后脚跟,眼里确实难得一见的凝重。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安渝一边给自己按摩着小腿一边在心里狂戳系统。如果说一开始楚昀昇的眼神他还能安慰自己是他看花了眼,后来在朝廷上楚昀昇的表现就完全没办法圆了!
楚昀昇在原剧情的复国过程中顺藤摸瓜地查出了当年楚国之所以这么快被灭国,和朝廷中一群背祖灭宗的卖国者逃不开干系,这些叛国者在后期都是不小的boss,为他本不简单的复国之路增加了亿点难度。
可刚刚在朝廷上,按理来说应该还尚未接触朝政的太子,居然拿出来切实的书信往来,指控这些叛国者卖国求荣的不齿行径,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老皇帝当即下旨将他们拖入天牢择日斩首示众,竟是连解释的机会也不愿意给。
不过也可以理解,老皇帝贪图享乐奢靡成性,平日里如同懒狮对大臣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但一旦有人威胁到了他皇帝的地位,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将人除掉。
怪就怪在,楚昀昇身为没有实权的太子,哪有这么大的能力查出这些原主死前都没调查到的事情,还让老皇帝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对他深信不疑,就是这些证据都属实也不该这么快的下决断。
“系统,报错,编号F6239世界任务对象行为与描述不符,请求脱离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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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传来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请求驳回,任务对象异常原因需自行探究,奖励积分另算。”
安渝:.......
他一阵无语,很想直接狠狠退出任务不干了,但一想到S级难度任务和另算的积分奖励的大致数额,又咬咬牙决定继续这个任务。
午饭后,安渝来到书房,开始处理埋下的暗桩递上来的消息,和思索如果太子真如他所想的一样重生了,那么大将军和越帝呢?还是原剧情里的那个他们吗?如果都重生了,那么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大大降低了,单说太子,就再也不会允许爱人为国身亡这件事再一次发生,总部会让这种好事发生?这怎么想怎么有问题吧!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管家过前来通知太子来访,不等安渝出去迎接就自己进来,现在已经等在庭院里了。
安渝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挥手让下人都退下,独身前往了花园,他不着痕迹地叹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想清楚以后该如何应对十有八九重生的太子,人就找上门来了。
走进花园,看见了背手站在石桌旁的太子,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楚昀昇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一笑,尚带着少年期的脸透露出的却是刀光火海里历练过的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
这矛盾又相称的气质让太子太傅有些疑惑,这一瞬间他似乎有些不认识自己的学生了。安渝走向石桌,正想开口询问什么,就被楚昀昇用眼神打断,然后将人牵着坐到了石椅上。
他长久地注视着安渝,眼底炙热燃烧的情绪几乎要把人灼伤,感到几分惊慌的丞相想移开眼却被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按住双肩,视野里是青年放大的脸,温热的鼻息洒在他的脸上。
楚昀昇定定地和看起来已经呆住的丞相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倾下身,吻上了安渝柔软的唇瓣。
元劭踏入庭院时就看到这一幕。他同安渝两人竹马竹马一起长大,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上门拜访也时常不用通知。他挥退欲言又止的管家,自己去庭院里找丞相,他本想来找挚友倾诉一下自己的奇遇,却没想到看到了让他重生的灵魂都遭受巨大冲击的画面。
一身青色长衣的文雅男人被青年双手按在肩上不能动弹,被迫仰着头接受青年强势又带着爱怜的吻,男人淡色的唇被吻得红润,隐约还能看到两人双唇间交缠的小舌和水色。
“啪——”的一声,愣在庭院角落的元劭脑子里的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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