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村里正家, 季言之又去了一趟季小叔家。只稍坐了一会儿,季言之便离开回到了家。这个时候,季阿爹已经得到消息, 从地里赶了回来。不过由于唯一的儿子不在, 老实巴交又固执的季阿爹‘躲’在堆放杂物的东厢房敲敲打打。
季言之:“……爹,你在干嘛?”
“修理东西。”季老爹简洁明了的回答了一句。
季言之没话说了,转而就进了正房。正房加上左右耳房, 只有三间。冯明珠正待在耳房里, 神色有些哭笑不得。
“只有你在?”
季言之有些诧异的问。
毕竟他出门之前, 冯明珠说是要和季阿娘一起收拾。
“出去了,说是要去邻居家抓一只老母鸡来炖。”冯明珠斟酌了一会儿言辞,颇为小心翼翼的道:“我劝了婆婆,婆婆说农家喂养的老母鸡拿来炖汤最是滋补不过。”
“我明白。”
季言之笑了笑, 就把先前去村里正家说话做事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
冯明珠听得认真,末了才问季言之道。“另起新房子?我们住哪?住县城的话, 公公婆婆还有两位妹妹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去县城居住?”
“有什么不愿意的?”季言之明知故问的笑道。
冯明珠噗嗤笑了起来。“我看难。”
“那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季言之不以为然的笑笑,转而嘱咐冯明珠道:“反正要搬到镇上暂住,不用将行李全部收拾出来。”
“我知道。”冯明珠眉梢微抬,透着显而易见的得意。“早就将公公婆婆, 两位妹妹的礼物单独收拾了出来。只是你不在, 我怎么好拿出来,索性就想着等晚上再将备得妥妥当当的礼物拿出来。”
季言之摇头,“乡亲热情,今晚怕是不可能了。”
原主考中秀才, 他考中举人, 对于几代都在地里刨食的土老帽来说, 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如今没有登门,黄昏时候也必然会前来拜会。季家这么小的地方大摆筵席,冯明珠今晚上还真就有可能送不出去给公婆、两位小姑子挑选的礼物。
冯明珠有些不相信,也就没再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转而说起了其他。
到了晚上,不,应该说临近黄昏时分,村里的老老小小集体的往季家走,真应了季言之的话语,冯明珠根本就没机会将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而且难得遇到这种阵仗,冯明珠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摆出哪副面孔来招呼季家村的乡里乡亲。
好在季言之本身不怎么善谈,大多时间又在县城读私塾,和季家村村民接触很真的很少。哪怕知晓依着季阿爹的贫困,少不了村里人共同的资助,在季言之已经成了举人老爷的前提下,大多村民都有些拘谨,因此并没有多长时间,原本嘈杂、热闹的季家又恢复了以往。
而人陆陆续续一走,冯明珠直接累瘫,连季言之叫她去洗漱,都提不起劲儿,还是季言之一边轻言取笑,一边打水帮忙擦洗了一遍身子。随后更是沾床就睡,自然也就没了将礼物送出去的机会。
夜里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细雨。细雨连绵,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早,雨势才慢慢停歇。
吃过早饭,趁着季阿爹、季阿娘还没到地里忙活,冯明珠赶紧将见面礼送了出来。
公婆是四套四季常服并鞋袜。冯府针线丫头的活计儿,线脚很密,几乎看不到线头。
两个小姑子的则是分别一套成色不错的首饰头面。欣喜得两个丫头不敢置信的迭声问,这漂亮的首饰是给我/小妹的?
冯明珠柔柔的笑着,柔柔的回答:“这是我做大嫂的一番心意,两位妹妹花期临近,也要好好打扮,如此也好择一个好的归宿。”
季花儿如今已经十五了,前不久刚刚定下婚事。县城酒楼掌柜的儿子,家里很有几个钱。之所以会找了她这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女为媳,全在于季华花儿有个会读书的大哥。
季花儿也知道这点,更加知道大家出身的嫂子之所以表现得那么亲切和蔼,在于她的哥哥季言之。因此相较于季草儿纯粹的喜悦,季花儿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高兴。
“多谢嫂子。”
季花儿拉着季草儿,笑得腼腆的道谢。
冯明珠道了一句客气,便安安静静的坐回了季言之的身侧,听季言之和季阿爹阿娘商量搬去县城暂住的事儿。
季阿娘没有意见,季阿爹却有些犹犹豫豫。“都去县城居住,家里的田地怎么办?”
“租给村里人。”季言之很干脆利落的道:“儿子在家温习,准备三年后再考,如何好让父亲为了生计辛苦劳累。索性不如再添几百亩田地,和着家里现有的一并转租出去,收租子过日子。”
冯明珠点头,没有说话却表现出无条件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