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贾赦和贾琏这对逗比父子, 怎么将贾母‘孝顺’得筋疲力尽的事情,只说金陵这边……
已经扣押王夫人的消息,传到季言之耳中后, 季言之立即展现了自己的雷霆手段, 根本就不给甄家任何申辩的机会, 直接将甄家抄家,阖族上下除奉圣夫人以外,流放三千里。
毕竟奉圣夫人可是正德帝的乳娘,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再说了放奉圣夫人一马,也能让季言之不至于背上不近人情、严苛的名声。所以季言之干脆就大发慈悲的表示,看在奉圣夫人战战兢兢侍奉过正德帝的份上, 准许奉圣夫人在金陵皇庄安度晚年。
只是甄家除奉圣夫人之外的老老小小全部流放了,包括他的宝贝金孙甄宝玉,奉圣夫人即使因为早年侍奉过正德帝得以平安, 身体也不可避免的衰败,御驾归京之日,便是奉圣夫人一命呜呼之日。而听闻奉圣夫人死了, 当今圣上只是微微一愣, 随即就像没什么可在意似的, 下旨意吩咐皇商甄家代为安葬。
御驾继续浩浩荡荡的通过运河,直达京师。
负责监国的五皇子率领文武大臣以及诸位皇子在入宫处的宫门口迎接御驾。
正德帝觉得五皇子此举有点儿铺张浪费, 在季言之以及林黛玉互相搀扶着从御撵车下来的时候, 没给五皇子一点好脸色看。
五皇子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瞬间正德帝对于自己的不喜, 腿立即有些发软。特别是那位和着先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太孙, 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向他的时候, 五皇子觉得自己就好像被饿狼盯住的小白兔, 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
——吗哒, 他不会是来报仇的吧。当初他最多是围观其他皇子设计先太子背上谋朝篡位罪名,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啊!
五皇子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的行礼,他没有像先前和其他皇子商定的那样,质疑季言之皇太孙的身份。开玩笑,就凭这张肖似,不不不,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他是蠢儿吧唧才会跟着一起质疑季言之的身份。
其他大臣们对于季言之‘先太子遗孤’身份有所质疑,觉得当今圣上轻易就下册封皇太孙之事太过于儿戏,结果季言之一登台亮相,大臣们直接就把质疑给吃了回去,并且变着花样儿奉承当今圣上慧眼如炬,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找到了流落民间的遗珠。
季言之:“……”
怎么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呢。
季言之用舌头尖抵了抵牙齿,尽量让自己屏蔽溜须拍马的官员,免得一开口就喷,顺便给了当今圣上一枚分外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今圣上:“……什么意思?”
季言之:“自己体会。”
当今圣上:“……”
林黛玉显然很熟悉这对祖孙的相处模式,也没偷笑,反而抿着唇瓣,不苟言笑的搀扶着当今圣上走进了宫门。
席宴摆在太极殿,人来人往端着各种珍馐的太监宫娥,黑压压的几乎看不到头。以甄贵妃为首的嫔妃,娉娉婷婷的站在太极殿上,格外的吸引眼球。
当今圣上不悦的眯起眼睛。“贵妃,你不是在闭宫思过吗?谁将你出来的。”
甄贵妃可没有想到当今圣上一开口就是质问这个,一下子就懵了。甄贵妃本来琢磨着利用往日情分,给已经树倒猕猴散的甄家说情,最起码免除甄应嘉那一房流放三千里的追责,结果……怕是没开口的机会了。
甄贵妃泪眼朦胧,凄凄惨惨戚戚的看着当今圣上。“陛下,臣妾实在是想你了,所以…”
“行了,一大把年龄了也不知道收敛,还爱学小女儿姿态,你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感觉不出来这不叫梨花带雨,而是白日里撞鬼吗。”当今圣上丝毫不留情面的怼道。“朕大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甄贵妃你可知罪。”
甄贵妃双腿一软,哽咽的跪到了地方,朝着当今圣上磕头谢罪。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甄贵妃如今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这点。她还想再为自己搏一把,结果当今圣上是谁,是相当拔|吊无情的帝王,直接就没给甄贵妃开口再说话的机会,让候着的太监以甄贵妃身体抱恙为由,给拖回了凤华宫。
其他嫔妃们人人自危,就怕心情貌似很不美妙的当今圣上,就火儿发泄到他们圣上。结果整个‘君臣同乐’的宴会,当今圣上都没有开那个腔,甚至于那句据说手段非凡的皇太孙,也是罕见的温润如玉,全程微笑。
国宴结束后,当天晚上季言之就被安排进了太子东宫居住。林黛玉随之搬进,住主殿,开始在四妃的共同协助下,学习处理宫务。
王夫人仍然关在刑部大牢里,没有守刑,不过连日的担惊受怕,还是让王夫人受得几乎脱了人形。
季言之没急着处理她,而是打算顺着王夫人这根线继续往下深查。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王家自持别人查不到而行事不知道避讳,不过短短数日,季言之就查到了王家利用几个外嫁女大肆揽财,以供宫里的甄贵妃、七皇子的花销。
“皇祖父,你觉得什么东西需要大量的铁器?”季言之带着一分明知故问,似笑非笑的询问当今圣上。
当今圣上好气,不过却是气胆大妄为的甄贵妃、七皇子以及依附于他们,企图谋取从龙之功的家族。
“皇太孙,你不必手下留情,该斩首的斩首该抄家的抄家,朕可真是没想到朕一向信任的臣子居然如此的胆大妄为。”
正德帝这位皇帝爱憎分明,喜欢的什么都对,一旦不喜欢了,哪怕呼吸都是一种错。现在他对于与甄贵妃、七皇子一切有关的人,就是这样的心情。而他十分喜欢季言之,自然也就十分信任的放权。
季言之也没跟正德帝客气,直接将一国之重的权柄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王家、薛家甚至做人做得好不糊涂,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的贾政,也一起下了刑部大牢。
贾母听闻了贾政下昭狱的噩耗,当场就晕了。
醒了之后,贾母忙不迭的打发奴婢去叫贾赦、贾琏两父子。
贾赦憋了一肚子火,姗姗来到荣禧堂,一打照面也不给贾母开口的机会,就道:“老太太哦,就当做儿子的求你,你别开口说让儿子想办法把二弟捞出来的话行吗?二弟为什么会被下了昭狱?还不是你给她娶了王氏那个糟心女人。”
贾母捂着胸口,哎哟连天的道:“老大,老二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忍心让他在昭狱里待着?”
“我忍心啊,我不忍心的话,就轮到大房遭殃了。”
贾赦愤愤不平,很不高兴的道:“你说说二弟都这么一大把年龄了,连孙子都有了,连家事都处理不好,让王氏拿了私章,牵扯进了买爵鬻官的事情里。琏二都跟我说了,皇太孙殿下眼里最是揉不得沙子,他看在大房的面子上,没有将宝哥儿、兰哥儿牵连进去,就是格外开恩了。老太太啊,求你别为了二房,就拖着大房一起去死啊!”
贾母双目浑浊的望着贾琏,有些不相信的道:“老大,你说得都是真的?没骗我?”
“老太太,我的亲娘啊,我没事骗你干嘛?我吃多了撑着了?”
被贾母质疑的贾赦几乎跳脚,一点儿也不见心虚的样子。贾赦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自己这个不受生母宠爱的长子,对待贾政这个假正经弟弟够可以了。比如说‘御赐分家’这件事吧,如果贾赦心狠一点儿,完完全全可以利用有靠山撑腰,只分给贾政那房一层的家产。
但是贾赦为了尽快甩掉贾政这个包袱累赘,一向爱财的他,根本懒得在钱财方面计较,现在想想,贾赦其实是有点儿后悔的,就该在钱财方面计较。不免欠了国库的几十万银子,就他大房一家子还,也太亏了。
贾赦一想到这事儿,就开始心绞痛,连带着忽悠贾母也变得更真诚一点儿。
贾赦继续哔哔:“老太太,皇太孙殿下和着当今圣上一样仁慈,如果查清楚二弟是被王氏那毒妇连累,会将二弟放出来的。”
只是那时候嘛,呵呵,怕是荣国公贾代善去世之前,豁出脸面不要给贾政求来的工部员外郎一职,怕是再没有机会尸位素餐啰,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像贾政一样做到,当了二十几载的工部员外郎,分位未进。
后面这句话贾赦是在肚子里嘀咕的,没说。所以贾母总算恢复点精气儿,不再为了贾政有可能丢了性命这件事而担惊受怕。
贾母微微沉思,片刻后,语气显得格外的温和道。“老大,既然老二暂时出不了,你就看到一母同胞的面子上,细细打点一番。别让老二受了衙役欺负。”
贾赦淡淡开口:“这事儿办不到。”
贾母顿时又险些气炸肝儿。“你说什么?”贾母哆哆嗦嗦的指着贾赦,喝骂:“你这冷酷无情的畜生,只是让你稍微打点一番,让老二在狱中好过一点,你居然拒绝。”
贾赦依然语气淡淡的道:“皇太孙殿下已经下了命令,不准任何家眷探监。如今那昭狱里三层外三层都被御林军重重包围,儿子不过一个蒙祖荫继承了一等将军爵位的纨绔,如何有能力通过重重把守探监?而且老太太,你当真不知道,最近儿子再为偿还国库银两而劳心伤神?”
被怼了一脸的贾母顿了顿,欲言又止。
贾赦凉凉一笑,接着道:“老太太你就安分的住在荣禧堂,好好的当你的老祖宗行不行,别为难儿子了,你的要求看似很小,但儿子真的做不到啊。”
说道这儿,贾赦又默默的补充了一句。“不光儿子做不到,琏二他也做不到。”
贾母什么话都不想说了,颓然的招手让贾赦滚。
贾赦从善如流的滚了,回到风景独好的东大院时,贾琏正像条死狗趴在庭院中央摆放着的美人榻上,王熙凤正在一旁,殷勤的给他扇风。
“老太太又准备闹什么幺蛾子?”贾琏有气无力的问。
“啧,还能闹什么幺蛾子。还不是你们那好二叔的事情。”贾赦招呼丫鬟婆子赶紧给他搬来一张太师椅,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很没有正行的道。“琏二家的,迎春管家学得怎么样了?”
王熙凤一边用蒲扇给贾琏扇风,一边笑着回答。“还不错,就是话依然很少。”
“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你能指望贾迎春姐儿能像你一样,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说话。”贾琏很欢快的插了自己媳妇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