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奶奶却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孩子, 奶奶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季宇笑得甜甜的道:“奶奶你最好,我和大哥都最爱奶奶了。”
“乖啊!”季奶奶流出了喜悦的泪花,很动情的道:“奶奶也最爱你和小宇了。”
“嗯嗯。”季宇突然又展现了秀儿的风采, “最爱我和哥哥,不爱季云帆那狗爹!”
季云帆:“……”
一听狗爹这称呼,季云帆就想揍人。
他不能揍季言之这个大儿子, 难不成还不能够揍季宇了吗。
季云帆脸黑, 挽起袖子就准备上手, 结果……
季奶奶眉头一皱, 实力护起崽崽来。
“一大把年龄了, 怎么就没个做爹的样儿。你说说你一年到头都是忙忙忙, 到底忙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连回家探亲的时间都没有吧, 孩子的教育你管过没有?”说到这点,季奶奶显然来气儿了,丝毫不给季云帆面子,直接骂道。
“现在倒充起当爹的派头来了。小言说得没错,你要是一直只管生不管养,我还不会想不通。可你,糊涂的东西,对继女比亲儿子还好,我看你以后……”
季云帆对季奶奶的孝顺主要体会在从来不会当面反驳季奶奶, 不管季奶奶是骂还是以说为主的教育, 季云帆都默默的承受。就好比如这回儿,即便季云帆被季奶奶训得昏头土脸, 也没想过辩解。
他无从辩解, 却也说明了季云帆在季奶奶跟前还算孝顺。
特指跟前啊, 如果真孝顺, 季云帆也不会常年累月的不回家,还不打电话都是季奶奶主动打电话‘汇报’两个儿子的成长过程。所以将一大叠可以跟进实验的资料都交给鄂省军区负责人,季言之出来就看到季云帆被季奶奶训得跟孙子似的,还无法反驳,无疑是特别高兴的。
在季言之的眼中,季奶奶上手狠揍季云帆一顿,也是季云帆该得的。
“奶,我们可以回去了。”季言之对着季奶奶道。
季奶奶不再分薄目光给季云帆,而是专注的看着季言之,笑容可掬的问:“都妥了!”
季言之点头:“后续问题有专门的人员盯着呢,我就是中间帮忙调试的。”
“就算是中间帮忙调试的,那也辛苦。”季奶奶含笑的道:“一会儿回去,奶奶给你炖猪脑花吃,补补脑。”
“……哦,多炖点,小宇也爱吃。”
“哥,我不,我爱吃十分爱吃。奶你炖的猪脑花可美味了,特别是配着辣葱吃起来简直了。”
祖孙三人说说笑笑的走出了鄂省军区,季云帆缄默无言的跟着。回程途中,季云帆单独的坐一辆专车,却让他坐立难安,心中说不清楚的憋闷。
回到家后,季云帆继续缄默未语。
季言之懒得搭理他,在季奶奶真的出门买猪脑花去了后,便跟着季宇交待几句,回屋躺着了。
季宇倒是会搭理季云帆,但他是秀儿啊。和他说话要时刻注意,不然准得被他偶尔口出的妙语弄得哭笑不得。不管是在鄂省军区的时候,还是现在,季云帆都挺哭笑不得的。
陈玉兰这位被兄弟俩一致评价为挺厉害的主儿,全程在一旁保持着微笑,就好像一尊立着的菩萨一样,慈善的看着晚辈。
这模样儿让无意中瞥见的季宇连打几个冷颤,怪不得奶奶一出门买菜,季言之就连面儿都不愿意做了,就这陈玉兰的模样儿,是想恶心膈应谁啊。
哦,人家是做给季云帆看的。
季宇瞄向了心情有所舒缓的季云帆,瞬间领悟到这点,不免嘴巴一撇,露出了嘲讽的幅度。
“我去找奶奶。”
季宇不愿意当个影响他们一家三口的炮灰,干脆就找了个借口一溜烟的跑出去。
“这孩子,”陈玉兰就好像早饭时的那场尴尬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以一个慈善继母的口吻,略带担忧的道:“这样跑出去,不怕遇到什么意外吗?”
因为陈玉兰的这句话,季云帆想到了以季言之为重心的祖孙三人身边都跟着个个能够以一打十的便衣保镖,不免面色又变得复杂起来。
“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季云帆顿了顿,却是道:“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陈玉兰愣住了:“不在这儿过年了?”
“不了。”季云帆沉声回答。
一旁拿出作业,貌似乖乖巧巧在做作业的刘晓丽不免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这…我和晓丽倒是没啥,明明说了要在家过年,结果才回来一天,第二天就走了,妈心里就不难受?”
陈玉兰这善解人意的话语,让季云帆心里好受了一点。不过这个时候的季云帆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比起他这个常年累月不在家的儿子,季奶奶更看重陪伴在他身边的两个孙子。
特别是两个孙子在她的教导下,并没有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彼此仇视,而是坦然面对不会有任何疙瘩,兄弟感情和睦又孝顺她这个奶奶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在分薄多余的注意力给一直在家庭上让她失望再失望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是她唯一的儿子。
可想而知,等季奶奶一手牵着季宇,一手拎着处理得干干净净的四副猪脑花回来的时候,季云帆开口说出自己不打算留在家里过年的打算后,季奶奶只是错愕了小一会儿,就毫不意外的问。
“是你的主意,还是陈玉兰的?”
“我的。”
季奶奶脸上笑容寡淡了不少。“行吧,既然你有心维护自己的小家,那明儿,不,等会儿吃了晚饭你们就走吧。这样也免得我费心铺床,毕竟你们一家三口啊只住一个晚上。”
陈玉兰一听这话,就觉得要遭,偏偏季云帆就跟脑子缺根弦儿似的,根本没听不出季奶奶话里有想她们赶紧走的意思,毕竟季奶奶还说了让他们吃了晚饭再走的客气话。
季云帆觉得季奶奶说的在理。的确这大冬天的铺床麻烦,就算季宇跑去跟季言之睡觉腾出一个炕床,但想必季奶奶是不愿跟着刘晓丽挤一挤的。毕竟家里又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
所以季云帆很顺口就道:“行,妈我知道了,吃了晚饭我就带玉兰和晓丽住招待所去,明儿就走。”
“敢情都有主意了啊!”‘秀儿’季宇突然插口道:“所以爸,你跟奶说你想走不是想问奶的意见,而是跟奶例行通知啊!”
正巧季言之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很自然就来了一句:“谁要走,我去买鞭炮驱驱邪。”
季云帆:“……”
陈玉兰:“……”
刘晓丽明显觉得季言之话里透着一股他们都是邪物的嘲讽,那被陈玉兰娇养出来的臭公主病又发作,恶狠狠的瞪视季言之:“你说什么呢,你把谁当成晦物了。”
“谁应说谁。”
季宇这个秀儿又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这一回季言之倒没让他闭嘴,或者麻溜的滚去厨房烧火准备做饭,而是很干脆的点头,附和季宇这话回答说得没错。
“从你跟着你爸你妈登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呼吸不畅,总有种生活在污染源的错觉。好在你爸很有觉悟,也知道继续领着你和你妈待在老季家的话会让你们无法适从。这一片爱妻和慈父之心看得我都特么感动得要死,身为继女的你居然得了便宜还不卖乖……啧,妥妥的白眼狼哦。”
刘晓丽呕得要死,她还没做什么呢,就给她扣上白眼狼的帽子,简直气死个人。
而且刘晓丽心中还因为季言之的这一席话,起了诡异的心虚感,就好像季言之一语道破了她的未来一样。可是怎么可能呢,她一直都很喜欢季云帆这位后爸的,怎么可能会成为那种只顾亲妈不管后爸的白眼狼。
说到白眼狼,季言之和季宇才是吧。
明明该他们感谢季云帆心中还是有所谓的老季家,每个月都是按时寄了一半的工资回来,不然季言之和季宇凭什么能够像她一样有书读。
这样想着的刘晓丽,气势又足了起来。
不过到底还是惧怕季言之那双凉薄却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万物的眼眸,刘晓丽随后辩解的话语倒不像早上跟着季云帆进门时那样尖酸刻薄。
不过谁管她呢,说白了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而且也不想有过多交际的陌生人罢了,值得季言之正眼相待吗。
季言之懒得理会刘晓丽,直接就把季宇这个秀儿‘丢’出来,让他利用自己的天真无邪,最好气得那一家三口都升天。
——不是想装佛嘛,那就都去天上得了。
季奶奶已经进了厨房做饭,她把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猪脑搁在大锅里,掺水丢上胡椒、八角、姜以及晒干的红辣椒,一锅炖了起来。
“他们想走,给他们做炖好吃的吧!”
季言之身子丝毫不见停顿的从衣柜里取出一块腊肉,拿刀慢慢的切成薄片儿。季奶奶都没有‘你爸、你爸’的称呼,而是来了一个‘他们’,可见这回季奶奶是真的对季云帆这个儿子死心了。
这样看来,这倒是季云帆带着陈玉兰、刘晓丽母女俩突然回来的唯一好处了。
季言之在心里冷冷一笑,随即面上不动声色的喊了一句“小宇,拔几颗蒜苗洗干净拿进来。你在外面瞎嘀咕,难道就想不起我做事的时候你得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