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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慢慢降临,夜晚的城市静悄悄,仿若空无一人。
血红的弯月被蒙上了雾霭般的光芒,显得迷幻而诡异。
本应彻夜透亮的城市熄灭了所有的光,高高的建筑大楼黑压压一片,连血色月光都被它们遮住。
而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标建筑——三角大厦,一个男人正静静的站在顶端,俯视着这偌大的城市。
“长官。”
男人身后,那从浓郁的猩红夜色中蔓延而出的身影们,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戴着遮盖头颅的帽檐,即使在空中也稳健的快速移动而来。
最终他们悬浮在空中,虔诚的低头,等待男人的指令。
“嗯,”祁湛漫不经心的应声,随之他从顶端一跃而下,身后的下属们隐藏在黑暗里,紧紧跟随。
这时的祁湛,眉心点缀着猩红如血的菱形暗纹,穿着垂至脚踝的黑色风衣,内里一件银灰色的修身西装。
他猩红深邃的眼眸和苍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映照出今晚压抑的夜色。
……
祁湛的左胸膛戴着一块金色怀表胸针,时间正滴滴答答的移动着。
突然,怀表发出了一声‘叮咚’音。
死亡通知单已经送达,审判时刻来临。
祁湛迅速在掌心中凝结出一卷虚幻的泛着蓝光的卷轴。
『叮咚——2020年7月28日02时40分
死神协会管理部信息提醒!
华国第十区——死亡通知单已送达!
死神编号:001,是否接收?』
“是。”
话音刚落,卷轴挣脱掌心,自动悬浮到空中。
长长的宛若绸缎的卷面铺散开来,显示出了百来个死者的生平档案,正按照死亡的顺序从上至下排列着。
“1号,张寺远。
海城梧州人,年龄37……”
一段段张寺远生前的记忆像抽断的发条显示出来,‘咔咔’的响个不停。
祁湛思考了须臾,用右手的袖珍版小镰刀尖儿,轻点了下卷面,卷面上瞬间浮出了三个分别代表‘轮回’、‘审判’、‘标记’的圆形标识。
等把1号拖到了‘轮回’的圆上,金光倏然乍现,张寺远的档案划出祁湛面前的主卷轴,形成出独立的附属卷轴,交给他身后的黑影们去回收灵魂了。
……
“102号。”
“啊……偷渡者。”
祁湛舌尖不自觉抵了抵上颚,啧了一声。
“真是下贱的档案,连带着我身上都沾染上这股下贱的气息。”
又像是想到什么,祁湛的桃花眼突然一弯,眼波蔓延上细碎的恶意。
他慢条斯理将23号拖入了‘标记’的圆里,代表死神001的印记烙印上了这人的灵魂。
猎物被紧紧锁定,追逐游戏拉开序幕。
祁湛的眼眸半眯起,眼波流转间满满兴趣盎然。
他向身后打了个手势,便自顾自的走了,而他身后的黑影们垂头默然,知道长官这是要去玩小游戏了,就不再打扰长官的兴致。
一路上寻着烙印感应,祁湛抵达了这个烙印感应突然掐断的位置。
……
他缓缓仰起头,鸦羽般的长睫也跟着抬起煽动了一下。
微弱的月光洒在祁湛的脸上,倒映出他不似真人的绝艳面容,那瞳孔宛若红玛瑙般通透,在月光下反射出血红的微光,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捕捉到猎物即将进食的凶狠野兽。
他的目光直视这前方耸立的巍峨大厦。
竟然是轮回部总部设立在人间的站点。
祁湛眼眸突然暗沉,漆黑如墨,仿若透不进一丝光泽。
不对,很不对,有人故意吸引他过来。
宛若野兽般的直觉更是告诉他,这是个圈套。
还没等祁湛反应过来,从大厦内里就陡然涌出一个又一个黑袍身影。
那些人眉心的黑色纹路跟祁湛眉心的暗红纹路是近乎相同的,但明显简单一些,他们的血红眼眸在月光下也清晰可见。
祁湛与他们相对视。
他突然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完全没为这来势汹汹的大阵仗慌神,"啊……正主呢。‘’
话音刚落,那些身影们便向两边退开,留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众星捧月下看不清模样的高大男人慢慢迈步走出来。
随着这男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走出那光与影的交界线,彻底暴露在月光下。
男人撩起眼帘,那狭长的丹凤眼里,投射而出的深沉晦涩的目光与祁湛目光相碰撞。
祁湛瞳孔剧烈紧缩,手不自觉颤了下,连带着身体都不可置信的踉跄退后了一步。
他张了张嘴,唇又轻磕上了,实在是想要对这个男人说什么,可言语表达又太过苍白。
“你……”
男人一眨不眨的直视祁湛,深邃的眼
', ' ')('眸漆黑仿若无底深渊,引人克制不住想去探究。
“祁湛……是我。”
听到熟悉的低哑嗓音,祁湛眉目猛地收敛,避开了男人的目光,他的长睫垂在逆着月光的面容上,拓开一片黑沉的阴影,整个人难以言喻的晦涩,此时,他的嘴唇微磕,“不,你不是阿泽。”
“阿泽在百年前就彻底离开我了,彻底。”祁湛停顿一下,嘴角上扬了些,“……对,我亲眼看见的。”
“你骗我啊。”祁湛缓和下眉心,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的盯着男人的影子,始终没抬头再看男人一眼。
“傅展泽,不可能活着。”
男人听到却轻轻笑了,薄唇勾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眼尾微微下弯,明明是冷厉深刻的面容,却透出一股子温柔。
“阿湛,我还活着,是真的。”像是怕他不信,男人上前迈出两步,缓缓站定在祁湛的跟前。
男人轻轻拉上祁湛的手,想要带着祁湛摸摸他的脸,却在下一刻。
‘啪——’
沉重又狠厉的一巴掌。
指甲撕破血肉,横长的伤口止不住渗出血液,血珠飞溅到祁湛的脸上。
祁湛露出一抹笑,他舔了舔滑落到唇上的血珠,笑容弧度越来越大。
在某一刻,他猛然转身,指甲上残留的鲜红的液体滴落在他西装裤上,却没能博得他丝毫关注。
夜色里,他鹰隼般的目光显得越发凌厉。
……
傅展泽没缓过神,他愣愣的覆上自己的右脸,像是被人一刀狠狠划开了心脏,浓烈的,苦涩的血腥味直往外涌,他止不住痛苦的前倾了下身体,目光直愣愣的注视祁湛的背影,眼都舍不得眨,好像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祁湛……祁湛!!!你知道的,别骗你自己了,你知道!”
月色透过云层,朦胧的光芒如啮虫一般附着在两人身上,慢慢的,一圈又一圈蔓延开来,两人的身影像被腐蚀过的空泛。
突然,祁湛转过去,大步朝傅展泽走去,手猛地揪住男人后领将他翻倒,挥拳朝男人英俊的脸上打去。
“傅展泽我操你祖宗!你强行迫使我离开问过我意见了吗!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誓言吗!”
“我他妈舍不得!连发脾气都舍不得!!!你满意了吗!”
祁湛眼球充斥猩红的血丝,眼眶周围也暴起一根根青筋。
他的眼眸溢满绝望,愤怒,可是压在眼底深处的却是那久别重逢的欣喜与对挚爱死而复生的小心翼翼。
傅展泽被祁湛的眼眸完全怔住了,脑子没反应过来,而身体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挥舞拳头反击,可在砸上青年俊美脸庞的一瞬间又完全松了手。
比本能更刻骨铭心,这个男人。
在他骨髓,深入心脏。
傅展泽哑声道,“祁湛……”
“祁湛,我爱你。”
……
“哈,真是可笑,爱我,让我疯狂找了一百多年的爱。”
“……阿湛,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我没有办法,不能离开。”
“啧,那您是百忙之中终于抽空来看我了啊。”
祁湛听到这个解释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苦涩,他不想再说什么了,也懒得再去听,一百多年,时光在这段爱中已经刻下了不可逾越的距离。
回不去了。
但是祁湛舍不得傅展泽,舍不得。
可舍不得的到底是那个岌岌可危的回忆还是始终只是一个傅展泽呢。
祁湛缓缓闭上眼,手掌一挥,‘哗——’的一声,身后夜色里扭曲出一个暗红裂缝。
他转身,没再看傅展泽那恐慌的表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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