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陶梦若是报信了,作为围剿后手的第二批人,会在干掉七音教分舵的同时,也干掉她。
“就怕她能沉得住气,毕竟我们让她来听,这么直白明显……”千晓生皱了皱眉,继而又道,“不过锦州这地界对于七音教来说可是重中之重,她若是没有回去报信,怕是七音教也不会放过她,怎么着都是个死,全看她自己怎么选择。”
是的,全看她自己如何选择。
她若是选了七音教,那么他们一定不会让她活,她若是没有选择七音教,锦州分舵被一锅端,身为卧底的她,怕是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吧……
只是,选择前者一定是死,选择后者,却说不定可以生。
折玉的目光闪了闪,那眼里好似有浓浓的化不开的雾。
***
入夜,折玉的卧房里,本应睡在床上的人此时却端坐在桌边。
“盟主。”突然飞身出现的暗卫跪在地上,“她已经离府了。”
一身白衣的人没有开口,预料之中的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又让他有些恼火。
她果然还是选择了七音教呵。
画在纸上的他、在亭里对他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博取他信任的手段而已。
“逐浪已经跟去了,必要时候,他会替盟主出手。”跪着的那人又补充。
“我知道了。”折玉的声音很轻很轻,“下去吧。”
暗卫消失,满室寂静中只余他一人独坐。
千晓生也和其他人一起去围剿七音教了,这座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从来都是自信又自负的,凭他的实力,这锦州城里没有人能伤到他。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他轻挥衣袖,屋内的灯灭了,院外也没有烛火亮着,整座主院一时间都黑了下来。
没有声响,时间好像也凝固了,他不喝茶,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窗外昏暗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仍旧扫不去这一室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折玉的眼皮动了动,远处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只有一个人。他不动声色地坐着,那人走到院中,折玉正猜测着对方的来历,却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公子?公子你睡了吗?”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想找他,又怕他睡了吵到他,听着颇有些纠结。
折玉走到门边拉开门,不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陶梦正站在院子当中,见他开门,脸上的满是喜意。
“公子您没睡?”她一边说着一边朝他走来,折玉站在门边问她,“你去哪了?”
陶梦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他。月光把他欣长的身影拉地越发长,她的眼里映进了星光,那光芒在她眼里显得特别温柔。
陶梦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走上台阶,在离他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双手将那东西递到他面前,“送给您。”
就着月色,他看清了她拿着的东西,那是一副银色的半脸面具,色泽和普通的面具不同,做工也很细致。
“灯会那天我看到一个摊子上有卖很漂亮的面具,我本来想买一个送给公子,但是我看中的那个被人买走了。那个摊主是个老匠人,手艺真的很棒,所以我就拜托他为我做一个不一样的。”陶梦轻声开始说,“原本是打算过几天给您的,但是今天……听说所有人都出去办事了,您一个人在府里,所以,我就去了那位老匠人家里,见他做好,我就拿回来了。”
“这里刻了一个玉字。”她指着面具的边缘,有些紧张地对他说,“希望公子不要嫌弃。”
“你……去取这个了?”折玉接过那幅面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嗯。”她点头,“今天老人家不摆摊,一家人睡的早,我去敲门的时候吓到他们了,为了表达谢意,我多给了几两银子,老人家坚持不肯收,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她的笑意中带着一丝自得,那模样仿佛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折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喜怒无常的他就这样平和地站在门口和她聊起了天,“给你的银子你都花完了?”
“是。”她不好意思地点头,“反正我平时也不出去,花钱的机会少,留着也没什么用,老人家的手艺好,给他们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周围响起了风声,折玉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催动内力感知,除了他们以外暗处还有一个人,那气息是他很熟悉的人,逐浪。
逐浪也跟着她回来了,他没有对她出手,这表示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真的去取这幅面具了。
那面具拿在手中,他的指腹在表面摩擦久了,冰凉的触感被温热取代,他抚摸着那个「玉」字,久久无话。
“你知道晓生他们晚上去做什么了吗?”折玉的声音有些沉。
“我知道。”陶梦抿唇,“上次我都听到了,今晚他们要去围剿七音教。”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陶梦直视着他的眼睛,“您应该懂的,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她的语气很坚定,眼神也很坚定,那黑亮的瞳孔里只映着他。
他知道她是卧底,她清楚他已经知道了,而在七音教和他之间,她选择了他。
从他的笛音开始,她的眼里就装下了他的身影。
一个晚上没有笑的折玉突然勾起嘴角,在这银色的月光下,他说,“从明天开始,我准许你做本公子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和近身侍女有什么不同吗?”她原本就比他矮,站在台阶上更是矮了他不少。
“贴身侍女……”折玉弯下腰,慢慢凑近昂着头的她,那好看的眼睛也弯了起来,“可以暖床哦。”
他离的太近,右手还捏上了她的下巴,虽然没有用力,但这暧昧的姿态却让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陶梦慌张地向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最后好不容易才在平地上站稳。
“我开玩笑的。”他眨了眨眼,那促狭的样子让陶梦的脸更加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