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会傻到将这句质疑说出来。扭开脸,她按掉来电,把手机调成静音,再从行李包里取出眼罩戴上,最后整个人往椅背里一靠,从头到脚很直白地写着“即将入睡请勿打扰”。
眼罩隔绝了视线,可感知力还在。她半躺在那里,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丁言的注视,像一张疏而不漏的网,笼罩她,观察她,判研她。
她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
温小良已经死了,他还盯着“温当当”做什么?他还想从“温当当”身上得到什么?
——丁言敢肯定,温当当一定隐瞒了某些事。或许是关于他自己的,或许是……关于温小良的。
温当当的言谈举止和他平时不同。这种差别,不熟悉他的人看不出来,可映在丁言眼里,就像雪地里的脚印那么鲜明。连丁言自己都不明白怎么能一眼识破他的异样,或许只能用“危机中的直觉”来解释。
是的,自从温小良病逝的消息传来,丁言就像一头陷进沼泽的孤狼。难以置信,愤怒,痛苦……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反而激发了所有潜力,他不止用眼睛去观察外部世界,同时也开始用直觉去感受。
他暂时还无法确定温当当隐瞒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如果温小良还活着……唯一可能知道她下落的,只有温当当。
如果她还活着……
视线越过了黑发少年,丁言有些出神地望着对面窗外的暮空。云朵被落日赋予了新姿态,幻化为迷乱的晚霞,它们捉摸不定,绚烂诡谲……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这种无法捉摸的姿态,就像脱离了人类躯体的“思维束”。
如果她还活着,不论她是以什么形式活下来,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个宇宙中。
他一定会找到她。
舷窗外,红日渐渐没入云海。
宇宙飞船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积云,穿过越来越稀薄的空气,最终冲出了大气层,进入浩瀚星空。
从现在开始,还要经过七十八个小时,飞船才能抵达它的目的地。
星际航线是由量子计算机经过数亿次运算推演出来的,完美避开了所有的红巨星、陨星群、辐射星云和黑洞……并且每一秒数据都在实时更新。理论上来说,每艘飞船走的都是最安全的航道。
然而“最安全”这种词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有天会被打脸。
温小良被拍醒的时候,飞船客舱里已经空了大半。中央广播里正放送着书店打烊前常放的《d大调小夜曲》。
她摘下眼罩,一看清眼前那张脸,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立刻就清醒了,肩膀本能地绷紧。
丁言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意味深长地说:“你睡得很沉。”
温小良沉默。她不想强调“温当当”是个伤员,需要大量睡眠。
环顾四周,她问:“其他人呢?”
“飞船遇到了螺旋流。他们都去睡眠舱了。”
这么倒霉?温小良无语了。
螺旋流是宇宙飞船在航行中可能遭遇的麻烦之一。比起辐射星云或黑洞之流,螺旋流杀伤力不算强大,但飞船也不敢正面硬肛。最保险的做法是关掉飞船推进器,开启自由航行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听天由命随波逐流,直到该死的螺旋流过去为止,或许十天,或许十年,一切端看天意。
睡眠舱在飞船的第三层。因为她购买的是二等舱,所以得和邻座分享一个睡眠舱。
丁言走进睡眠舱后,很自然地就躺到了自己的床铺上。温小良抱肩站在舱门前,盯了那只隔了窄窄一条缝的两张床几秒,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行至床边,直挺挺躺倒,扣好安全带,一只手搁在腹部,另
分卷阅读139-